东风厂的食堂,对一般职工都是收一定的面粉,再交一定的钱,面粉和钱交上去换成饭票,吃饭分主食票和菜票,算起来也花不了几个钱。
妇人去厨房煮饭,乔丽丽闭眼养神,她实在闻不得房中臭哄哄的味道,看不得一片破烂,起身到院子里站着。
院子里更脏,麦草、鸡S、农具、孩子们的破鞋烂祙到处都是。
乔丽丽心里骂着赵栓柱媳妇,心想赵栓柱的尼龙红背心、外面的一身灰布衣服倒也洗得干净,身上常有胰子的香味和汗味。
正思想着,门口狗叫,赵栓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落在了门口,他扔了车子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乔丽丽。
即使乔丽丽包着头围罩着脸他也识得她。
光凭那袅娜的体态,婷婷站姿他已分辩出了是乔丽丽。
他的脸露出惊讶,随之是惊喜,他不明白乔厂长怎么会大驾光临到寒舍——不光是寒舍,这个家和猪圈差不多。
赵栓柱打骂了近十年的媳妇,后来懒得打了,懒得骂了,媳妇照旧邋遢,照旧懒惰肮脏,改不过来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他怕媳妇受不了打骂回了娘家离了婚,自己会打光棍,现在农村娶媳妇水涨船高,光是彩礼就是天价。
“你回来了。”乔丽丽没有摘口罩,眼睛里溢出笑意。
“哎呀,乔厂长,你咋来了,快屋里坐,快进屋。”赵栓柱脸红了起来,自己掀帘先跑进屋,拿衣袖抹椅子上的土。
乔丽丽跟进来,看赵栓柱脖子上的肉晒得发红,头发上全是土,她坐在了椅子上,不想辜负他的热情。
“你坐下,我有事呢。”她点头示意,得趁着他媳妇不在跟前把话说了。
赵栓柱坐在了乔丽丽对面,距离有些近,他把椅子朝后拉了拉。
他的心怦怦直跳,像每一次遇到乔丽丽一样。
而此时,她就坐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身边,他能闻到乔丽丽身上飘来的香气。
“栓柱哥,我遇到难事了,我怕活不成了......”
乔丽丽破天荒叫了他一声哥,眼睛中的泪花开始打转。
赵栓柱慌得手无举措,他多日不见乔丽丽,猜想着她是不是出了啥事,而工友们说她可能怀上了。
“呀,呀,你别急,天没塌地没陷的,咋就活不成了,慢慢说,慢慢说,我想着你肯定有了难处。”
乔丽丽看着赵栓柱搓着手没处安放,她望了望门外,听了听动静。
她的手伸进裤腰里,掏出一个花手帕,弯腰递到了赵栓柱手里。
“是啥?这是干嘛?乔厂长——”赵栓柱张着嘴,手里像拿着一块火炭,望着乔丽丽一脸懵逼。
“你打开。”乔丽丽很镇定。
赵栓柱打开来,一沓子钞票如同新鲜的树叶呈现在他手中,他的嘴张着,呼吸象风箱里的风,呼呼冒着。
“乔厂长,这——”
“你得替我做件事,栓柱哥,这事只有你能做成!”乔丽丽压低了嗓音。
“啥事,你放心说。”赵栓柱的手指卷曲着捏了一下钱,一沓子的钱,少说也有几千块。
“栓柱哥,你得让我活下去,你得帮我活下去,你得想法把我脚上的石头挪开,扔进砖窑里,烧不成灰也得让石头跌得粉碎!”
“乔厂长——”赵栓柱的背直起来,他似乎听明白了乔丽丽在说什么,又似乎听不明白乔丽现在说什么。
“把李忠推到窑里!”
乔丽丽清晰地、坚定地、低声说道。
“啊!”
赵栓柱的全身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钱撒在了地上。
“你能的,栓柱哥,只要他不在了,我一个人在世上,在东风厂,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乔丽丽蹴在地上去捡钱,一只手扶在了赵栓柱大腿上,一只手拿钱放在了赵栓柱的手上。
她的手背紧贴着他的手心。
赵栓柱感觉到那是一块绵软的丝帛,或者是一条光滑的蛇,从他的手心里钻进去,嗖一下钻到了他心里。
莫名地,他的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就起了反应,像火烧一样,让他难受,也让他兴奋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