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十一月的上海已经感受到了冷意了,程千帆此时此刻却是后背泛出了冷汗。
……
宫崎健太郎的母亲早已经去世。
且并无其他亲属。
宫崎健太郎儿时比较安静,住所稍显偏僻,除了和今井太比较玩得来,和其他孩童以及邻居并无多少来往。
而到了中学年龄,宫崎健太郎便离家出去求学了。
少年长大后自然是有些变化的。
故而,如果说目前存活于世之人中谁最熟悉和了解长大成人后的宫崎健太郎,必然是谷口宽之。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距离去今村兵太郎家中赴宴还有三个小时另一刻钟。
可谓是时间极为紧迫。
程千帆没有惊慌,更没有失措。
每临大事,必须做到更加冷静,这是顶级特工能够在残酷的潜伏生涯活下来的必备本事之一。
……
程千帆闭上眼眸,陷入沉思中。
他在思考、回忆。
回忆宫崎健太郎的日记中关于谷口宽之的记录,这是他了解谷口宽之的最直接、也是最有价值的情报。
尽管此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何地同谷口宽之碰面,甚至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碰面。
但是,程千帆素来是未雨绸缪的性格,他早就对于相关情报研究过无数次了,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此时的回忆,只不过是确认没有细节会被遗漏。
除了宫崎健太郎的日记本上的记录,程千帆还在回忆自己和谷口宽之的通信、电报往来情况。
假扮宫崎健太郎之后,他不可能不同谷口宽之联络,程千帆在宫崎健太郎的‘遗物’中发现了数封谷口宽之回信,以及一封宫崎健太郎没有来得及寄给谷口宽之的书信。
他仔细研究了那封没有寄出去的书信,随后将书信寄给了谷口宽之。
随后,收到了谷口宽之的回信后,程千帆特别找到了三本次郎,他表达了对于自己以目前的潜伏身份下再寄信给老师的担忧。
最终,三本次郎拍板决定,此后宫崎健太郎不需要回信了,有事情可以通过特高课的电报机向谷口宽之发报。
如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程千帆和谷口宽之之间的联系,除了那一封宫崎健太郎亲自写就的书信外,便是他和谷口宽之之间的数封电报往来了。
……
通过日记,程千帆缜密且细致的研究过宫崎健太郎和谷口宽之的关系。
宫崎健太郎和这位导师的关系是有些特别的:
从学术角度来说,宫崎健太郎是尊重谷口宽之的。
谷口宽之对于宫崎健太郎的非常严厉的,甚至动辄打骂。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宫崎健太郎对谷口宽之并不亲近,这一点在日记中有非常明确的体现,而宫崎健太郎私下里称呼谷口宽之为‘刀斧手’,这个绰号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程千帆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宫崎健太郎和谷口宽之关系并非亲密,这是利好消息。
但是,尽管如此,谷口宽之毕竟是极为了解宫崎健太郎的。
必然有很多事情是这一对师生之间才知道的。
譬如说,谷口宽之说过某句话,交代过某件事情,亦或是宫崎健太郎向请谷口宽之帮过什么忙,甚至是两人之间有无某种矛盾,这些都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
一旦谷口宽之和宫崎健太郎之间共叙师生情,提及了某年某月某日某事,程千帆多半是接不上来的。
……
此外——
“浩子。”程千帆开口说道。
“帆哥。”
“放大镜拿给我。”
“是。”
李浩从手套箱取了放大镜,反手递给了程千帆。
拿起放大镜,程千帆仔细研究照片,他的注意力在坂本良野和谷口宽之身边的另外几个人身上。
以谷口宽之的身份,必然不可能单独出行,他的身边会有助理或者是保卫人员。
程千帆手拿放大镜,仔细看。
坂本良野左侧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虽然是正脸,但是距离稍远一些看不清楚。
谷口宽之的身侧有一名女子,程千帆盯着女子的面孔仔细看:
不认识。
这名年轻女子的身侧是一个年轻男子。
此人是侧脸,程千帆看不到对方正脸。
远端,还有一名男子,此人正在抽烟,侧身,也看不清面容。
程千帆轻轻摇头,这几个人他要么是看不清楚,要么是不认识。
这个‘不认识’,指的是他没有从宫崎健太郎留下的日记本以及其他‘遗物’中看到相关人士的照片。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宫崎健太郎不认识这几个人。
较为可能的情况是,这几个人认识宫崎健太郎,但是,并不是太熟悉,或者说宫崎健太郎对这几个月态度、观感很一般,故而没有保存这几个人的相关照片、合影。
当然,也可能是宫崎健太郎并不认识这几个人。
但是,第一种情况是不能排除的。
……
程千帆点燃一支烟,轻轻抽了一口。
时间太紧迫了,有太多的未知。
一旦他今晚去赴宴,极可能会被识破,此宴也成为有来无回的不归宴。
找一个借口?
先避开今村兵太郎邀约的这场晚宴?
程千帆陷入沉思。
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是可以采取这种方式的。
但是,对于他这种身份和工作的人来说,最忌讳是便是‘撒谎’。
是的,对于潜伏特工来说,最可能暴露的就是‘谎言’!
一旦撒一个谎,为了圆谎,便需要接下来有无数的谎言来配合圆谎,那么,距离暴露也就不远了。
PS: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