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朝着医疗室的方向喊道,“老黄,老黄,帮我搞点润喉止咳的药。”
正在晒太阳的老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收到。
“豪仔的人跟踪楼莲香,极可能是阮至渊派人来接她的。”程千帆嘴巴里叼着烟,偏着头,说道,“豪仔的人负责跟踪和目标确认,桃子带人动手,条件允许的话,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阮至渊!”
“明白。”李浩点点头。
他明白帆哥的意思,条件允许和不惜一切代价并不矛盾。
条件允许指的是没有埋伏,也没有日军守卫,则可以动手。
而一旦动手,则一往无前,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告诉桃子。”程千帆猛抽了一口烟,喷出一道烟雾,说道,“做好善后准备。”
“明白。”李浩看了帆哥一眼,烟气飘散,帆哥的面容冷峻,目光深幽,令人不敢对视
李浩却知道,帆哥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那刚才那件事?”李浩问道,他还记得此前帆哥说要桃子下班后来见他之事。
“那件事明天再说。”程千帆弹了弹烟灰,“今天的一切重点放在制裁阮至渊的事情上。”
“明白。”
程千帆将烟蒂扔在地上,皮鞋踏上去踩了踩,径直朝着医疗室走过去。
“老黄,我的药呢,嗓子难受的紧。”
……
大上海水陆码头众多,交通要道凡凡,人头攒动所至,茶楼随处可见。
一乐楼比之春风得意楼自然是差了几分,只是中央区的一个中等档次的茶楼
在一乐楼饮茶的,龙蛇混杂,大抵是帮里的人。
茶楼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一般而言,茶楼之事,多有三类。
一类是是非公判,有冲突矛盾的两派人马,请了中介人,或者是没有中介人,总之是在茶楼吃茶谈判,即所谓的‘吃讲茶’。
当是时,两帮人马聚集,且自然是人马越多越好,先是文讲,文讲讲不下来,便再约了日子武讲。
若无特殊情况,谈判之人是较少会在茶楼直接动手的,能开茶楼的,也多是在帮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第二类是偷人拐带的逃离地,被男人花言巧语诱拐的黄花闺女、深闺怨妇,多是和情人在茶楼约好,以此为出发地,当然也有女方直接被男方在茶楼便发卖掉的。
第三类人便是那些闲人消磨时间的地方,这些人可能兜里没有几个鸟钱,但是,一个比一个会吹法螺,消息灵通的厉害。
故而,茶楼素来是巡捕房、探目以及各方势力关注的重点。
看到程千帆大摇大摆的进来,茶楼里的鼎沸声也轻了一些。
一些人自觉起身,向小程巡长问好。
有的自觉帮里资格老、地位高的人,虽然不曾起身,也是微笑着和程千帆打招呼。
“坐坐坐!”小程巡长含笑点头,双手下压。
然后便走向一个中年男子,行了个青帮的指礼,“洛六叔,好久不见,发财。”
“帆哥儿,发财,发财。”洛六叔爽朗一笑,“你这是?”
“有点公务。”程千帆指了指楼上,“洛六叔,今日消遣都算侄儿的。”
“那我便不客气了。”洛六叔哈哈一笑,“你忙你的吧。”
程千帆上了二楼,出了楼梯口,搭眼看了看,走向一个雅间。
“巡长。”正在喝茶的豪仔赶紧放下茶盅,起身敬礼。
“不是让你出去打探消息了吗?”程千帆皱眉,训斥道。
“这就去,这就去。”豪仔讪讪一笑,赶紧离开了。
这边,自有茶楼的东家赶紧安排人送来了点心和好茶,还殷勤的询问小程巡长,要不要叫一个小娘子唱曲儿。
小程巡长欣然同意。
……
约莫一个钟头后,程千帆捉住唱曲儿的姑娘的下巴,作势要亲一口,吓得姑娘瑟瑟发抖,又不敢反抗。
小程巡长蜻蜓点水的亲了亲嘴唇,哈哈笑着,将两张钞票塞进可怜的姑娘的手里,“去吧,有人欺负你,报我名字。”
可怜的姑娘红了眼睛,红了脸,吓得赶紧离开了。
程千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囊球的,这么盯着,鬼知道那个糟瘟的姜骡子在哪里猫着。”小程巡长烦躁的摆摆手,“撤了,撤了。”
两命手下看着巡长,他们自是有些不舍得,在茶楼公款喝喝茶、吃着点心,听着楼下闲人吹法螺,看在帮人吃讲茶,不要太惬意。
“买些好酒好菜回捕厅。”程千帆摸出几张法币,递给两个手下,“我上辈子欠你们这帮懒货的。”
“巡长仁义。”两名手下高兴说道。
“滚蛋。”程千帆没好气骂道。
带着两个手下下楼,小程巡长又过去和一些长辈先生寒暄片刻,同时接受了一部分人恭维之后,才面带微笑的离开。
“回捕厅,不要乱窜了。”程千帆叫了辆黄包车,“金总最近在抓点卯,撞在枪口上可别来烦我。”
“属下这就回去。”两人兜里有巡长给的钞票,心中欢喜,高兴说道。
……
虹口区,特高课秘密驻地。
程千帆按照约定时间来此。
荒木播磨亲自提前出来迎接他,这是宫崎健太郎第一次享受到的待遇。
“荒木君,我来晚了,实在是抱歉。”宫崎健太郎赶紧道歉。
“是我来早了。”荒木播磨说道,说着右手延请,“宫崎君,请。”
“荒木君,请。”
两人谦让一番,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阮至渊来了没?”宫崎健太郎问道。
“还没有。”荒木播磨摇摇头,“我通知他的时间是半小时后到。”
看到宫崎健太郎露出不解的神情,荒木播磨解释说道,“知道宫崎君的爱好,所以请你提前来了半小时。”
“噢?”程千帆露出惊讶之色。
荒木播磨不再解释,故作神秘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