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我,我要把这块瓦砸到司徒脸上去!
颜书语脸上不耐之色越发明显,司徒远才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窸窸窣窣翻找了一番,然后托着一个鸟笼走出来,白白胖胖的小信鸽在笼子里不住扑腾。
“这是我养的信鸽,团子。”
鸟笼被打开,被解放了的团子扑棱着翅膀飞上来,在房梁上停下,歪着脑袋看向颜书语。然后又扑棱了两下,飞上屋顶的洞,停在颜书语手上。
“团子可是很有灵性的!”
司徒远一脸自豪地说完,等着颜书语细细追问,没想到只等来了一句:“哦。”
说完颜书语低下头去继续和手上的团子大眼瞪小眼,双方僵持不下。
许是觉得这样无趣了,团子放弃了木头鸟的游戏,头一歪,突然叫了一声,从颜书语的手上飞出去,最后落在刚从柴房回来的洛辰肩上。
洛辰给它顺了顺毛,团子享受得豆大的眼都快成了一条缝:“叽。”
颜书语咂舌:“这鸟的叫声怎么和我家隔壁田婶养的小鸡仔一样。”
“不要说我们家团子的坏话!”
“从现在起我不开口行了吧……”
说话间,洛辰也爬上了屋顶。先前他去柴房找到了一根麻绳,现在就用麻绳的一头拴在食盒上,自己握着另一头吊着食盒慢慢往下降。
看着司徒远在底下吃得津津有味,颜书语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恶意。
人生最大的绝望不是你死了我还活着,而是你吃了我还饿着……
不不不,不能再看下去了!颜书语咽了咽口气,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她要做一个贫贱不能移的硬气的男纸汉!
颜书语刚站直身子,马上又吓得蹲下来,紧紧贴着屋顶:“不好了,司徒,你爹和你娘往这边来了!”
“相公,你这样关着远儿,连饭也不让人送,我这当娘的心里怎么好受啊……”司徒夫人掩着手帕在司徒大将军面前嘤嘤哭泣起来。
司徒将军不为所动。
“……司徒家就远儿一个孩子,远儿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司徒将军斜眼看了看自家夫人。
“我的远儿啊,你受苦了……”
司徒将军终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对还在擦拭眼泪的司徒夫人说道:“走吧,去给你的宝贝儿子送饭。”
司徒夫人立刻擦干了眼泪,收放自如,抚了抚鬓角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扬声招呼着外面伺候下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着。
“慈母多败儿!”司徒钺看着夫人的背影直叹气。
叫人解开祠堂外的锁,一进门,司徒钺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仔细嗅了嗅却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司徒远在端端正正地跪着,他微微放下心,疑心是自己错了。
“你可知道错了?”司徒钺沉声问道。
司徒远却仿佛入定一样根本不搭理他。
“你!”司徒钺被气得够呛,转而对司徒夫人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哎呀儿子两天没吃饭这不是没气力说话么!”司徒夫人忙走到司徒远身边把他扶起来,“饿了吧,娘给你送饭来了……”
待司徒远转身面对她的时候,司徒夫人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替他擦干净嘴角的油渍。
“来,看看,这是娘吩咐厨子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司徒夫人将下人端着的菜一一摆在司徒远面前,看一眼全部的饭菜似乎有些不满:“厨房的人怎的如此粗心,没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想起刚刚那糖醋鱼的滋味,司徒远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没事的,娘,下次再叫厨子做便是。”府里做的糖醋鱼味道虽然不及楼外楼做的地道,但有的吃,也是极好的。
听到司徒夫人提起糖醋鱼,司徒钺这才觉出不对味来了。
见司徒钺在房里四处踱步,司徒远急了,忙对他道:“那个,爹!这个厨子的手艺不错,你也来尝尝吧。”
小兔崽子突然变得这么殷勤,肯定有鬼!
果不其然在最角落的柱子后面,找到了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的是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糖醋鱼。司徒钺冷笑一声,领着食盒走出来:“你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把他自己饿着。”说得司徒夫人无言以对。
司徒钺对司徒远道:“你的本事倒是不小,把你锁在屋里,还能叫人给你送饭来。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让老夫也长长见识。”
“我哪有什么本事,爹你是知道的。”
“别跟我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司徒钺突然喝道。
屋顶上的团子被司徒将军的大嗓门吓得“叽”了一声,从屋顶掉了下来,快要落地的时候,它扇动翅膀飞了两下努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司徒将军的衣袖。
司徒钺一把捉住在他手臂上挣扎的团子,轻哼一声,说道:“就是这东西去给太子送信的吧。”
打小司徒远就跟着太子闹腾,很多次太子偷偷跑进司徒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眼算了,今天这个“雪中送炭”的人,相比也非太子莫属。
“太子现在走了么?”
司徒远怯怯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
司徒将军抬头望去,看见了颜书语和洛辰探着脑袋在屋顶洞口冲他打招呼,脸都绿了。太子来了司徒府上竟然要躲在房顶,说出去,叫他司徒钺一张老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