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忍直视,有些村民都觉得跟这样的无赖一个村子丢脸极了,这无赖到底是凭着哪点觉得徐北会对他言听计从?
老邱也忍不住呵呵直乐:“见过没脸没皮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北小子还当他是兄弟看待,这人倒将他当成下人随意呵斥了,还真看得起自己,“当初你将病得奄奄一息的北小子赶出家门的时候,怎就不想着他是你大侄子?有你这样做人大伯的吗?病重的时候嫌拖累就赶出去,有好处了又没脸没皮的贴上来,真当天下好处都归你家了?你到底凭啥以为北小子就该任你随意使唤了?”
是啊,凭啥啊,村民们也听得稀奇呢,这老徐家的人到底凭啥这么厚着脸皮,别人就该给他们家做牛做马?
大爷爷跟他的儿孙在后面听得都臊得慌,真不想说跟这种无赖是一个祖宗。
“凭啥?”徐兴旺一听来劲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凭我是他大伯,就凭我娘是他亲奶,他不听话就是忤逆不孝,忤逆不孝的人谁还敢要他当官。”徐兴旺说得得意洋洋,仿佛徐北身上的差使是得了他们的恩惠才有的,徐北就该跪下给他们磕头谢恩了,所以那些钱财都该往他们家搬。
老邱听得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得意的徐兴旺笑得几乎岔气:“行啊,你倒是去告啊,对了,顺便给你指点一下,北小子这任命是四公子亲自颁下的,所以你要去告还是去滟州王府找四公子说道去,我们可等着呢,等着看你们这群贪得无厌心肠歹毒的人怎么把北小子弄下台。乡亲们可都听到了,这亲奶跟亲大伯要去告北小子忤逆不孝呢,这门亲戚北小子还能认下?真要认了哪天小命被他们收了去他们也还有理呢。”
老邱太乐呵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了,北小子的差使到底是怎么来的,居然还有人敢拿名声来威胁北小子,来让人乐呵了,笑得他肚子疼。
庄户人家虽然也讲孝道,毕竟年纪大了都要靠儿孙来照料,万一哪个不孝了让别家都学了去,岂不是老了都要落个无依无靠的地步,所以一般来说,对年纪大的举止要宽容一点,对小的则会相对严苛一点,但是,放到徐北和徐家人身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村民们也被徐兴旺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逗乐了,要是平时徐兴旺是个踏实纯孝吃苦耐劳的人,也许他的说教还会有点信服力,可那些特点却完全是徐兴达的写照,徐兴旺却是个会耍嘴皮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一个人,谁不知道徐家两兄弟,老大把大王氏哄得心都偏了过去,只会闷头干活不会叫累叫苦的老二,反而不讨老太太的喜爱,这样的对比下,谁要说徐兴达跟他儿子徐北不孝,就是村里的老人也不能同意了,真要如此可不得寒了小辈的心,他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何况,徐北如今什么身份地位?
以前只是个没爹没娘依靠的半大孩子时,村里人担心被拖累看着他们被徐家人赶走也就罢了,可现在身份大反转,尽管那么地让人不敢置信,可官差都证实了,徐北这个半大小子的确入了四公子的眼得了个官身,他们傻了才会去帮着徐家人得罪他,庄户人家有时是单纯纯朴了点,但也不是傻子,分得清徐北和徐家人,谁才会给他们带来好处,徐家大房那边的人要是发了财,恐怕只会抬着下巴看人,早早地搬离了上坡村享福去,生怕村里沾他们一点光。
“这位兄弟说得对,当初北小子病成那样,这个亲大伯只会哭穷都不给叫郎中,还把人给赶出去,哪里是真穷,否则他家大小子还念得起书?吃的穿的在咱村里可都是上上等的。”
“兴达两口子挣下了多少家业,可临到头自己的儿子就分了两亩薄田,还让北小子给他们尽孝?甭说笑话了。”
“就是,做长辈的都不慈,凭什么让小的还上赶着去孝顺。”
“当初可是他们自己把兴达两口子跟北小子都分出去的,那可是两家人了,后悔也晚了,只能说是自己作的孽。”
“徐兴旺,咱村里人怎得罪你了,要把大家往死里坑?见不得咱上坡村日子过得好点啊?”
……
老邱的话得到了一片附和声,村民们一个个怒声声讨徐兴旺,没看到这次官差过来客客气气的,还不是因为徐北的原因,要是官身没了,大家又会落到原来的境地,这徐家大房可真是黑心肠啊,想把大家的好日子都给搅了。
老邱嗤笑一声,一脚将得意的人踢翻,俯下身拍拍徐兴旺的脸蛋,压低声音说:“听听,听到没有,有没有一人是站在你们家那边的?你们说出去的话有谁会相信?再说了,你以为四公子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老子还真不怕你去找呢。”
徐兴旺脸涨得通通红,给气的,什么时候被人羞辱成这样,可老邱那凶狞的面相让他又害怕,在地上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壮了胆子骂:“你们这些人都瞎了眼的,拿了徐家的东西还不帮着徐家说话,你们一个个等着,徐家绝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他徐北再怎样也是徐家的人,他这一辈子都改不掉,你们等着!”丢下狠话人跑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徐兴旺把他们都给记恨上了,而且话里话外的,已经将徐北的东西都看成他徐家的了,之前那人说他老徐家贪得无厌真没说错,可偏偏对这样没羞没耻的人毫无办法。
徐北捏捏弟弟的手心,走上来拍拍老邱的肩:“辛苦老邱帮兄弟讨公道了,”又转向村民们说,“各位,不是我徐北不想尽孝,我跟敏庆也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到底是怎样的品行那是有目共睹的,不是被逼无奈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村里的事不想说了,就说到了镇上,我也没想到大伯娘和姑姑她们会……”
镇上的事徐北没一径地往外倒苦水,说一半留一半,才能让人尽情脑补他跟敏庆受欺负孤苦无依的凄惨景象,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跟敏庆在镇上实在没法待下去了才离开,结果遇到一帮好兄弟还凑巧遇上了四公子,这才得以翻身。”
徐北抹了把脸,振作精神道:“各位乡亲,徐北在此希望大家给我跟敏庆作个见证,我奶和大伯他们不想认我跟敏庆,”这话提醒了众了,是啊,还有徐敏庆呢,徐家大房那里可从没提到徐敏庆一个字,分明是没打算再认他只要北小子一个,“可我跟敏庆也没想真正做绝,大家都知道的,当初分家就分得不公,我爹娘虽过世了,但我爹这二房该得的家业却不该少一分,现在我跟敏庆不会再去争家业了,只当这份家业是我跟敏庆是为了孝敬老人留下的。”
哼哼,谁敢再提他跟敏庆一句不孝?说不孝的,好啊,把徐家的家业再分分,该他爹娘的他绝不会留情,看大伯他们一家子吞进去舍不舍得再吐出来。
哼哼,他跟敏庆可算是将整个家业都送出去孝敬老人了,有他们这么孝顺的吗?
“对了,里正大伯,”看村民们因他这番话而议论纷纷甚至露出认同之色,徐北又回头叫里正,伸手将敏庆招过来,徐敏庆心领神会地将之前收在他那里的小包裹取了出来,徐北接过打开,露出里面四个明晃晃的银碇子,村民们看得正发愣,不解他是何意,就听他对里正说,“我想过了,我爹娘一辈子都是上坡村的人,最后除了放不下我跟敏庆外,也就是上坡村了,现在我跟敏庆有了活路,这四十两银子我和敏庆就留给咱上坡村,村里的祠堂该修一修了,还有通往村外的路该整一整,嗯,其他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反正里正大伯看着办吧,让我爹娘最后留下的银子给咱村里尽点心意。敏庆,你说是吧。”
这招上辈子就用过了,他拍拍屁股离开后,谁还会骂他一句,提起他无不夸赞。
这辈子,这招继续不厌其烦地用上去,哼哼,让徐家大房那里看得见摸不着,那才是让他们最不痛快的,最好气得他们吐血。
依照他自己的脾气,那房的人谁爱理,直接揍翻了就是,可敏庆不行,他也想过了,读书人的确在乎名声,所以他现在做的也是为敏庆打个好基础。
徐敏庆本就聪明,哪里领会不到大哥的意思,大哥让他站出来说话,就是说这份银子捐出来也有他的一份。
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走前一步,抬头看了看大哥,看大哥对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说:“对,我是被爹娘和上坡村养大的,这份恩情永远都记着。”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是上坡村亏欠你们啊!”里正声音都哽咽了。
这么一出,让原本就算心里对徐北做法有些意见的老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无法再指出半点不是,谁家能将四十两银子说舍就舍出来的,还有庆小子的话,让那些往日因庆小子身世欺负过他的人,听了亏不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