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凝的眼眶红了,却没有眼泪。她的两只手死死抓紧被单,好半天以后才松开,“从案子结束,警方搜集相关证据,再到检察院起诉……走司法流程起码要好几个月吧?”
“恩,不过他的律师团比较厉害,据说,他们弄到了对他有利的精神鉴定报告。鉴于我也是被害当事人之一,好多事情都不能参与。他现在已经被转入市精神防控中心的重症隔离区了。”
“等我好些,我想见他一面。”殷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铮,我又困了。”
秦铮放下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那就睡一会儿,我在呢。”他边说边替她掖了掖被子,而后又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吻。
………………
一个月后,殷凝出院,她在秦铮的陪同下来到市精神防控中心的重症隔离区。
殷凝打量着四周,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重症隔离区竟然位于整间医院的地下室。长长的楼道下面,还用了好几重铁门加以阻隔。门口还有医护人员和警卫人员看守,但凡要进入这里,在门口需得出示有关部门批准的许可书,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确保不会夹带任何危险物品,才方可进入。若不是秦铮动用了一点人脉关系,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走进这里。
“我想一个人见他。”殷凝平静地说,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幽幽的回响。
秦铮思索了片刻,似乎想要阻止却听殷凝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真的被关在这里,说几句话就出来。”
“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要小心些。”
殷凝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殷凝走进铁门,由警护人员带领拾阶而下,再度穿越两重铁门,警护人员对她说,“你要见的人在最里面的那间隔间。”
“好的,谢谢,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马上就好。”
“可以。”警护人员善意提醒,“如果害怕,就尽量贴着墙壁走。”
殷凝点点头,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现在已是冬季,今年s市的冬天格外阴冷。殷凝穿了件驼色的毛呢大衣,刚才因为要搜身,就把大衣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里面穿得修身的黑色羊绒毛衣,下面牛仔裤和雪地靴,很保暖的打扮。
走在重症隔离区的病房走道里,也不知道这里关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也和钱君霆一样,背负着人命案件?
此处的病房全部位于走廊一侧有十来间,病房和病房之间用十分厚的墙体阻隔,而病房和走廊之间,却是用防弹玻璃幕墙作为阻隔。玻璃幕墙上方有一个个圆形的小孔以维持室内外的空气流通。中间段的右侧边,还有个小抽屉以供传递食品物件。
殷凝一走进这里,那些关在病房里面的病人就开始狂躁起来。有的叫骂着污言秽语,有的不停拍打着玻璃,有的则露出si处做着不堪的动作……
她经历过太多死亡的洗礼,早对这些没有了反应。目不斜视淡定自若朝着里面继续走,直到来到走廊的尽头。
隔着玻璃幕墙,那个男人笔直地站在房间中央。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连体病人服,哪怕身陷囹圄,他也将自己收拾地十分干净得体。
他看到殷凝定定在外面停下,微微一笑,“丫头,你来看我了啊。”
殷凝面无表情地坐到走廊上已经摆好的一张椅子上。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他们把我当做是钱君霆,把我关在这里,但是律师已经在收集可以证明我真实身份的证据了。一旦证明我并不是钱君霆,我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家了。你再忍一段时间,不会太久了。”
“如果他对你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你就跑去书房,书架上第二排第三格的那本精装书里有枪,你回家以后拿出来防身用。”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请你跳舞?其实早在那之前,我就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你,然后托人把你带到校庆的舞会上。我之前也不会跳舞,可是为了和你跳舞,很费功夫学了一阵子……”
自从走进这里,殷凝便一直沉默着,只听他说。不知怎么,眼泪慢慢顺着脸颊流下,她看着他,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
“怎么忽然哭了?”那人剑眉颦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叠成四方形的白色手帕。他缓步走到物品传递柜那边,将手帕放进去,“别哭,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殷凝没有去拿那块手帕,而是继续坐在原位,随手抹了下脸上的泪。
直到探视的时间过去,她才理了理衣服站起身,临走前才说了一句,“我还会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