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她的肩头,俨如无声无息的保护,已是暖春时节,可他的手心异常的冷,慢慢地渗透到她的肩上。
“你……你……”两个嬷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张嘴巴,从头上流下的牛尿就流了进去,别提有多令人作呕了。
“两个嬷嬷老眼昏花,本小姐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提醒你们,本小姐好好地,没病,要喝你们自己喝个够,”说完,仰起头痛快地大笑起来,双肩颤抖不停。
两个嬷嬷一抹脸,相互搀扶着要回王府,可临走时,放下狠话,“别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鸡终究是鸡,难登大雅之堂,以后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冷意萱笑声戛然而止,大喊了一声,“滚!”
两个嬷嬷愤然拂袖而去。
冷意萱冷冷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停留在凌书桓的身上,那痴怨的眼神别提令人多心碎了,凝望之后,仰首挺胸离开了。
刹那间,院子里一片沉寂。
冷意晴累得脑袋发胀,脚跟虚浮得难以站稳。
“晴儿,不如你在娘这里歇一会儿再回去,”冷氏担心地问道,眼里的疼惜一点儿也不比以前少。
冷意晴摆摆手,强笑道,“女儿没事,回去也就一点路,很快就到了。”
刘一鸣小声地对这冷氏说了什么,冷氏这才没强留。
冷意晴一个转身,顿时头晕目眩地向前栽了下去,可是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她的身子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挽进了怀里,而她的额头感到一抹湿漉温热,抬起眼睑时,她清晰地看到了圆润的下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修。
冷意晴的耳尖如被点燃似得,开始滚滚发烫,眼睛不经意地瞥向百里修,只对上一双灿如朗星的眸子,深沉地可怕。
冷氏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有阿修在,没摔着就好。”
冷意晴听着话里别有意味,福了福身,仓皇而逃。
回到竹苑,小丫鬟拿着个红色帖子等候着,见到冷亦晴,先是一行礼,然后说明来意,“大小姐,这里有一封拜帖,请您过目。”
赤目得红让冷意晴更为头疼了,她接过拜帖随后放在了桌上,爬上床榻,眼睛一闭,睡着了。
这样闹了一回之后,冷府似乎安静了下来。
冷意晴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这才觉得把精神养回来。
临近端午,阿萨忙里忙外地打扫屋子,这也将压在托盘下面的红色拜帖给扫了出来,她见没开封,便交给了冷意晴,而她也想起来了,这是几天前的拜帖。
展开一看,娟秀的小楷行书十分整齐,字迹甚至有些熟悉,默念一遍之后,眸光停留在最后的署名之上,“张若心?”
念了几次,也才只是觉得耳熟顺口罢了,这人倒地是谁,怎么会送拜帖过来?
“她是礼部尚书张谦之的女儿,刚随她父亲从外地调任回京,”刚从外边回来的百里修两句话便答疑解惑了。
打从上次那一吻之后,两人便没这么正面相对过。
“张谦之?”冷意晴将注意力放在了拜帖之上,不让自己的思绪神往那羞怯地一幕。
百里修看起来更为自然,深邃的眼睛如无底泉眼,清澈得令冷意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这让她忽然有了错觉,他是喜欢自己的?
“张谦之原是东洲的巡抚,十年前调任到南洲一带任八府巡按,这次回京,被皇上降职,一下子从正一品降到了正三品,这个张若心是他的独女……”
“你等等,”冷意晴修长秀气的手指有些颤抖地伸出来,打断了百里修的话,“明王的王妃就是这个张家的千金,张若心?”
百里修点点头,像是赞赏地问道,“我只提了一遍,你就记得?”
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可以不用记得,但是有关明王的事情一定要时刻放在心上,这事关冷府的前途。
冷意晴陷入了沉思,明王府的未来王妃给自己下拜帖所谓何事?那不成是为了冷意萱的事情,亦或是……
“不用瞎猜了,你等见到人,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吗?”百里修的声音清冽,如一汪深潭里冒出来的水,让人听了十分舒服,可冷意晴不敢掉以轻心,若是来者不善,必要事先防范。
“你能多讲些她的事情与我听吗?”冷意晴惟有央求百里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既然能说出张家的事情,必定也是了解一点的了。
百里修耸了耸肩,明朗轻快地说道,“别那么紧张,你们都是女人,没必要弄的跟硝烟战火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