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之这会儿也不为难她了,干干脆脆的放下碗转身出门。钱慕锦看着他把门关好了,这才愁眉苦脸的看着那碗药。
她受不了这个味道,与甘苦无关,而与记忆有关。钱慕锦沉默片刻,还是将药端起来,倒在了窗口边的盆景之中。
“大嫂,你醒了吗?”宋怡的声音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在很小心的走路。钱慕锦把碗放到桌上去给宋怡开门,可是打开门一看,宋怡居然又端着一碗药来了,她身后俨然跟着刚刚离开的容景之。
宋怡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空碗,怔了怔:“大嫂你喝了什么?”
钱慕锦几乎是立刻望向容景之,就见他越过宋怡直直的走到桌边拿起了那只空碗,淡淡道:“哦,这一碗是大夫用来浇灌盆栽的,小妹,看着你嫂子用药,我去给大夫送碗。”
宋怡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群众,认真的点头:“嗯,我会看着大嫂喝药的。”然后笑眯眯的把碗递给钱慕锦:“大嫂,趁热喝吧。”
钱慕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容景之刚才是在耍她,她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就听见小妹在一旁继续道:“大嫂,慕大哥在里头加了甘草,没有那么苦的。”
甘草……
钱慕锦望向敞开的大门,容景之已经拿着刚才的空碗不知道去哪里了……
最后,这碗药还是在小妹的“关注”之下喝下的。的确是加了甘草,但味道并没有盖住多少,不过是一些辅助性的作用,钱慕锦喝下的那一刻本能的就要呕出来,可是小妹在一边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全都咽了下去。
喝完了药,宋怡立刻去把碗送回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钱慕锦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宋怡在这里陪她却也没有闲着,她拿着钱慕锦送她的针法教案研读了又研读,钱慕锦看了她一眼,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你不拿着针头试一试,就这样看就看会了?”
宋怡抿了抿唇,小声回答:“多看些,看熟了才记得牢,真正动手也就错的少。”
说到这里,宋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加了一句:“大嫂要在这里多休憩几日,我却是要回一趟村子取些物什,取了就回。”
钱慕锦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然而到了黄昏时候,容景之就带了一套崭新齐备的绣具回来了,银针由粗到细,从缝被子的大粗针到刺绣的细针十分齐备,加之十二种颜色的绸线绒线,险些看花了宋怡的眼睛!
“这……”宋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钱慕锦送她的目镜木梳,那是女儿家的喜好,可这一整套绣具,那简直是点技能必备神器!
钱慕锦倒是不甚在意:“成日拿着几块破布绣了又拆拆了又绣,绣的再好也如同破筛子,看着不舒服。今日起,你是给自己衣服上绣花也好,是秀帕子也好,绣了便是绣了。东西放在这里,你才看得到哪一次好,哪一次更好。”
宋怡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理解自己的知心姐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抱着钱慕锦送她的东西,起誓般郑重:“大嫂,你放心,我绝不叫你失望!”
钱慕锦笑了笑:“你自己的事情,与我失不失望有甚关系。”
宋怡怔了好一会儿,末了,咬着唇郑重点头,也不知明不明白这话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