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南楼拿出折扇,在身前扇了几下,湿透的衣服瞬间全干。
南楼一发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锦帕又重回墨彧轩的手里,墨彧轩以手指卷着锦帕,眸带凉意的扫了眼这里的魔妖兽们,银华瞧着他那透着森凉的眸光,浑身不由得一颤。
秋笑白扬唇,似乎明白墨彧轩的意思,他给雾声使了个眼色,雾声点了点头,同时给南楼传音入密说了一句什么。
墨彧轩拿着锦帕在众人身后走了一圈,好像一圈不够,他又走了一圈,然后将锦帕轻轻的放在络青衣身后,当墨彧轩放下锦帕的时候络青衣就发觉了,因为墨彧轩身上散发的幽兰香让络青衣极有把握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可是墨彧轩竟然从她手心中挣脱开来,络青衣抓起锦帕,起身就追。
于是众人看着蓝天白云下,绿草掩映间,清水碧湖旁,一名青衣女子追在一名白衣男子身后,而那男子像是故意的将她越带越远,秋笑白等人齐齐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集体消失了。
“我抓到你了!”络青衣轻喘,她抓住墨彧轩的手腕,却被墨彧轩一把反握,随后只感觉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墨彧轩压在身下。
半人高的草丛遮掩着两人重叠的身影,络青衣推着他,红着脸道:“他们还在呢,你能不能注意点?”
“谁们在?”墨彧轩挑眉,一双手不老实探进她衣襟内。
络青衣用力将他推开,双手撑着草地半坐起身,她讶异的环扫一圈,指着湖边,“他们呢?”
墨彧轩好以整暇的看着她,“在你抓住爷的时候他们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不是说好玩一天吗?这才半天,怎么都…喂!墨彧轩,这是在外面啊!”络青衣看着与她衣服奋战的某个男人,她紧紧抓着裙裾,小脸皱成一团,就跟八年抗战似的。
“爷就想在外面。”墨彧轩抬手在两人周围设下结界,络青衣突然感觉天黑了,她好笑的瞅着墨彧轩,“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
“爷就想在人家的地盘。”墨彧轩缓缓逼近,络青衣捏着裙角后退,直到撞上结界边缘,她明白自己今儿是逃不过了。
墨彧轩手一扬就将她拽到身下,紫眸内燃起浓浓的深红*火,络青衣才想到这是个禁了欲半年的男人,他不会…让自己死的太惨吧?
“不是说…”络青衣的声音很低,“我们玩一天的吗……”
“是啊。”墨彧轩点头,轻松的褪下她身上的衣裙,嘴角含笑道:“半天是他们的,半天是爷的,很公平。”
公平个毛线!
这意义能一样吗?!
络青衣身子轻颤,她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可就忍不住的打寒颤,要怪就怪吻她的男人当真是化身为禽兽了!
月上中天,络青衣在墨彧轩怀中醒来,她低头扫了眼,便知道是墨彧轩给自己穿戴好了衣服,她转头看去,眉头一皱,他怎么还睡?
络青衣抬起手腕,但她刚抬起就放下了,哦草!这还是她的胳膊吗?根本就抬不起来好吗?抬到一半她还以为手臂拉伤了!
“墨彧轩!”络青衣狠狠磨牙,小脸黑沉的不像话。
墨彧轩呢哝一句,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惑人的紫眸,眸底还有一丝迷蒙,整个人看着呆萌呆萌的。
“我手酸。”络青衣委屈的撇嘴,眸色晶亮,好像无数颗璀璨的钻石散发着熠熠光华。
墨彧轩立即清醒,他揉着络青衣的胳膊,轻声问着:“还有哪儿酸?”
“他妈的哪儿都酸!”络青衣泄愤似的咬在他的肩膀上,墨彧轩轻笑出声,偏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这说明爷有能耐。”
“再说一句听听。”络青衣眸子一眯,眸中迸射出一抹幽冷的寒光。
“小青衣,爷错了。”墨彧轩认错态度极好,拿捏的尺寸也极好,她也就没再闹。
络青衣蜷了下脚尖,双眸不由得睁大,两腿间的疼痛竟然蔓延全身!墨彧轩他丫的做的有多狠?!
“爷错了。”墨彧轩瞧着她的神色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在络青衣破口大骂前及时再次认错。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络青衣黑着一张脸瞪着他,却换来墨彧轩盈盈一笑。
墨彧轩抬手碎裂结界,随后抱起络青衣,带着她走出了修罗道。
“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再走么?”络青衣靠在墨彧轩颈边,声音微低。
“他们是看着我们离开的。”墨彧轩侧头在她唇边落下一记轻吻,便大步而去,两人都没有回头。
修罗殿内
一名身穿艳红牡丹的绝色女子坐在窗前,她抬眼看着以银华为首走进来的魔妖兽们,苦笑着问:“走了?”
“嗯。”银华挑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妖魅的容色上划过一抹深深的落寞。
南楼走到她身前,抿了抿唇,握紧折扇,道:“我跟她说你已经离开了。”
“嗯。”滟芳华敛眸,绝艳的容貌上满是黯然,她直直的看着地面,抬手间带起一抹奇异的芳香。
“你打算…”银华看着她头上的发髻,银色的眼眸微暗,低声道:“打算这一世都这样吗?”
“什么样?”滟芳华看向银华,神色一瞬间恢复温润。
“就是…这样…”银华的语气越来越低,“我知道你利用她心里不好受,我…我也是。”
“呵呵。”滟芳华轻轻的笑着,“你不是,你不知道她在雪月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我,她早就死了数次!”
“我知道你教她炼丹,教她辨奇珍,教她如何在宫中生存,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现在你也知道,我们…芳华,我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滟芳华突然露出狠光,指向雾声,怒道:“你们明知道我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如果没有星轨,你们以为找得到我?”
“如果没有星轨,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雾声背靠着门边,他抱着双臂,沉声开口。
“你说呢?”滟芳华眸色幽冷的看着雾声,漂亮的唇瓣紧紧抿着,唇线紧绷。
雾声低下头没有答话,他突然想起曾将善沢关在暗室时说的那些话,他们本来就谁也逃不掉,谁也不能逃。
始终没有开口的秋笑白忽然抬脚,他一步步走到滟芳华身前,抬手打散滟芳华的发髻,并撤掉她发上所有的装饰,又拿掉她耳垂上的蝴蝶烧蓝玉石坠,双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秋笑白深深的看着滟芳华,须臾,他缓声道:“擦掉你脸上的胭脂吧,那不适合你。”
滟芳华瞳孔紧缩,她没有阻止秋笑白的动作,可她的眼角却逐渐溢出泪珠,眼前的人形越来越模糊,滟芳华缓缓闭上眼睛,唇畔勾起的那抹微笑中遍布心碎。
出了修罗道,络青衣窝在墨彧轩的怀里没下来,两人没想着回皇宫,也没想去找任何人,就在这时,络青衣开口:“不然咱俩去小酌两杯?”
“你想喝酒了?”墨彧轩嘴角含笑,对于络青衣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我只是想到咱俩还没有在一起喝过一杯。”印象中她和墨彧轩好像真的没有对酒当歌过。
“好,爷和你去喝一杯。”
络青衣笑嘻嘻的抱住他的后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喝一杯不够,我们要多喝几杯,我不要别的酒,我就要喝竹叶青。”
“竹叶青?”墨彧轩的眸子细细的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抚上络青衣的小脸。
“竹叶青不易醉,难道你想带着一身酒气让人家看笑话?”络青衣抓住他的手指,在他逼视的目光下笑着解释。
“那便竹叶青吧。”墨彧轩没再说什么,他抱着络青衣走进一家酒楼,这个时间酒楼里并没有多少人,伙计一见有客人临门,忙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您要什么酒?”
“一坛竹叶青。”
“两坛。”络青衣不悦的噘嘴,都说了多喝点,一人一坛也不算什么嘛。
墨彧轩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对伙计道:“两坛。”
“两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给您拿酒去。”伙计将巾布甩在身后,步履稳重的走到酒架上拿了两坛竹叶青过来。
络青衣连忙抢过一坛,她将竹叶青抱在怀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坐在桌子上,一脚踩着椅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酒。
墨彧轩面色冷凝的夺下络青衣手里的酒坛,眯着眸子危险的开口:“小青衣,你要是还像刚才那种喝法,就别怪爷不让你沾!”
“小气。”络青衣点着他的胸膛,嘟囔着:“不是你说要谈一场风花雪月吗?风花雪月当前下,如何少得了一坛美酒?”
墨彧轩抿唇,看出她有三分醉态,一把抱起她顺带着两坛酒飞到酒馆的房顶上。
络青衣趴在墨彧轩怀中,拿过一坛竹叶青,伸手指着夜空中最灿烂的那颗星子,盈盈笑着:“爷,您看那颗星星美吗?”
“没有爷的小青衣美。”墨彧轩睨了她一眼,姿态慵懒的将络青衣抱在怀里,一手执坛,仰头便喝下一口。
络青衣瞧着他的动作痴痴的笑,“你看,你也这么喝,你还说我。”
墨彧轩紧紧的揽住她,习惯性的将下巴抵在她肩膀处,吐出的气息还带着竹叶青不浓不淡的味道,他语气渐低,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小青衣,爷想家了。”
“想哪个家?”络青衣侧过头,鼻尖贴在他那张如玉的俊颜上,她轻轻向后退了下,却被墨彧轩拉过来,低头含住她的红唇。
四周酒香弥漫,络青衣保持着几分清醒,她将墨彧轩推开,笑着仰躺在他的腿上,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繁星,蓦地,也来了句,“其实我也想家了。”
“哪个家?”墨彧轩笑吟吟的看着她,他没有醉,一坛竹叶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就在这样的月色下,他已然自醉。
“雪月的家。”络青衣的回答很轻,轻到似乎能在墨彧轩的心上敲击。
也许他们想的不是轩王府,不是雪月皇宫,而是他们在雪月嬉笑怒骂的那些日子,犹记得那时的络青衣,犹记得那时的墨彧轩。
“爷也是。”墨彧轩咽下一口竹叶青,明明不是浓烈的酒,为何会呛得他眼泪欲流?
但他终究忍住了,除了络青衣,他又为谁流过眼泪?除了那件事,他又为风露立中宵?
“爷,估计你还不知道我前世的事儿,要不我给你说说?”络青衣酒劲儿上头,她现在只想说话,就想和墨彧轩说话。
“嗯,你说。”水无痕告诉墨彧轩的只是他所知道的那部分,关于络青衣在前世的生活,他们都不清楚。
“在现代我是一名医女,是一名古武世家的医女,古武世家的医女与普通医生的不同之处在于我要学会络家秘传的医术,而且许多医术都是从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我还记得当时我背回春术的时候少了字儿,结果就被家主罚抄五百遍,并罚我一个星期不许吃饭,从那以后我看什么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现在想想,我也挺想现代的家,那里有我熟悉的朋友,熟悉的亲人,还是熟悉的医疗器械。等我来到雪月,我才知道什么是炼丹炉,什么是玄技,什么是神兽。哦,对了,我会炼丹还是滟姐姐教的,滟姐姐说看我很有天分,便偷着教我炼丹,教我识得这里的奇珍,还教我去认言总管为干爹。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滟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帮我,但我心里对她还挺感激的,要没有她的无极莲,想来我现在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说到这里,络青衣对墨彧轩眨着眼睛笑,“你以前知道滟姐姐吗?”
墨彧轩将她的手握的更紧,轻挑地笑出声:“爷只知道她自创芳华楼,是芳华楼的花魁,其他一概不知。”
“你不知道啊…”络青衣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她揪着衣角,继续道:“后来到了炎狱,我才知道她是炎狱的尊主,当真是吓了我一大跳,那时我一点也不恨她骗我,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就像我现在面对清流和眠月昊天一样。我不是不想喊眠月昊天一声父主,我知道他很想听,可每每当我想喊的时候我都喊不出来,那两个字偏偏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我还叫过清流哥哥,可是清流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妹妹。”络青衣委屈的撇嘴,今夜的她并不同以往,或许,这是最单纯的络青衣。
墨彧轩也从没见过络青衣这副模样,他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此时的络青衣就像个孩子,可能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半坛竹叶青从房顶上滚落,瓷坛碎裂的声音尤为清晰,络青衣忽然回过神,她怔了一下,双手缠在墨彧轩颈后,勾唇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墨彧轩眸光数闪,他啄了下络青衣的唇瓣,低声开口:“说了。”
“我说了什么?”络青衣挑眉,她连大概都记不清了,竹叶青不是不醉人吗?这才喝了没几口,她怎么醉成这样?
“你说你很爱我。”墨彧轩看向暗夜深处,紫眸内涌起一片朦胧的光影。
是吗?络青衣揉着眉心,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记得了。
络青衣低叹一声,枕在墨彧轩颈间渐渐睡着了。
意识到怀中的人儿沉沉睡去,墨彧轩丢掉酒坛,揽住络青衣的腰飞回了皇宫。
黑夜中,那抹穿梭的白色身影极为显眼,半盏茶后,墨彧轩带着络青衣回了寝殿,他替络青衣脱下靴子,又拉过锦被盖好,转而缓步走出了寝殿。
“爷。”奕风出现在墨彧轩身后,他闻见墨彧轩身上的酒气,讶异道:“爷今夜喝酒了?”
不是与九皇子妃风花雪月去了吗?怎么还喝上酒了?
墨彧轩勾起唇角,散漫地笑了笑,“是喝了一些,父皇的状况如何,说吧。”
“皇上…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奕风将头低下,声音颇沉。
“还能坚持多久?”
“太子殿下说,最多…最多一个月。”
只有一个月了吗?
墨彧轩唇边漾起一抹苦涩,“告诉皇兄,就说爷半个月后回去。”
“爷…”奕风不明白,爷明明可以让九皇子妃留下,自己先赶回雪月,为什么他要拖到半个月后?
“奕风。”墨彧轩转身,紫眸里闪过一抹波光,笑盈盈的开口:“别忘了,小青衣教会爷生死与共,爷教了她至死不休。在这种时候,你以为爷还能丢下她独自走掉吗?”
“可皇上…”
墨彧轩抬手,止住奕风的话,“按爷说的做,爷不想再说第二次!”
奕风咬了咬牙,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给殿下传信,说您半个月后回…”
“明日就回。”
蓦地,一道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奕风诧异的转头,便见络青衣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光着脚站在门口向他们看来。
“小青衣。”墨彧轩看见她光脚站在地上,急忙走了过去,还没握住她的手,就听络青衣又说了一遍,“这次听我的,明日就回,明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