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妃,您快跟属下去看看吧,爷从回来后心情就不好。”
“不去。”络青衣嘟囔了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想着奕风再说一句她就将他踹出去。
“九皇子妃,您总不能放着爷在房间一个劲儿的灌醋啊。”
络青衣唰的睁开眼,噌的从床上坐起,她呆滞的转头,一扬手,一股风将房门吹开,露出奕风那张着急的脸。
微风将奕风身上那股醋味吹进屋里,呛得络青衣咳嗽了两声,她捂着鼻子皱眉,“这什么味儿?”
奕风抬袖闻了闻,随后脸向下一垮,醋味啊,这么重您都闻不出来吗?
“怎么回事?”
“爷从回了房间后就让人一桶桶的端醋,现在满屋子醋味,属下站了一会就染上了,属下怕爷再喝下去对身体不好,便赶紧来找您了。”
“他为什么喝醋?”络青衣眉头皱的更深,这个时候他发什么疯?不就是走的时候没带上他吗!
奕风瞧着络青衣的脸色,谨慎的开口:“因为爷先前来找您,结果…看见您和水无痕在房间里…”
后面的话不用说络青衣也明白了,只是她有些疑惑,从前的墨彧轩见到这场面一定会先把水无痕打残,然后在狠狠的惩罚自己,可现在是因为他失忆对自己没了感情,所以他连生气也不会了?
转念一想,络青衣又觉得不对,如果没有感情,他没事闲的喝什么醋?
“九皇子妃,您赶紧跟属下去看看吧。”奕风觉得他们现在消耗的都是时间啊,这一会儿功夫还指不定爷喝了多少醋。
络青衣撇着嘴走下床,跟在奕风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风苑,刚到风苑门口,还没进院呢,络青衣就闻见那股熏天的浓厚醋味。
“丫头!”阙天休捂着鼻子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被醋熏得煞白,“你赶紧劝劝他,他一人想不开不要紧,不能连累我们跟着受罪啊。”
络青衣瞥见风苑里所有人都被这股醋味熏了出来,甚至还有隐卫跑到角落里弯着腰呕吐,等他吐完人也虚脱了。
络青衣捂着鼻子走进院子里,她推开房门,浓烈的醋香将她瞬间逼退三步,她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呼吸中也全是醋味,这股味道进入她胃里,让她差点刚胃里的东西都吐出出来。
络青衣转过头,却见阙天休他们对她摆手,示意她赶紧进去,只有络青衣出马,他们才有活路啊。
络青衣握了握拳头,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大步迈了进去,未免醋味传遍整个学院,她转身将门关上。
屋里的味道是说不出的熏人,络青衣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的喘了两口气,随后走进内室。
一进内室,络青衣哭笑不得,这里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一桶桶全是打开了盖的醋,中间没有打开盖的几个醋桶重叠,而醋桶之上坐着一名斜倚着醋桶的白衣男子。
墨彧轩的一只手臂曲起枕在醋桶上,另一只手的手里拿着盛醋的长勺,他曲起一条腿,姿态无端潇洒,络青衣看来时他正仰头喝下一勺刚盛满的黑醋。
察觉到有人进来,那双惑人的紫眸轻轻一闪,墨彧轩嘴角勾着一抹轻佻的微笑,他缓缓侧过头,视线落在站在屏风前的络青衣身上。
墨彧轩看着她没有说话,络青衣站着醋桶四周看着他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飘着一股股酸到心坎里的醋味,络青衣咧唇笑了笑,忽然打破此时静寂,好听的嗓音蓦地响起,“醋好喝吗?”
墨彧轩眸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他挑眉,懒懒笑道:“奕风让你来的?”
络青衣找了个盖子将一桶醋盖上,随后坐在醋桶上,“你屋里的醋味将风苑里所有人都熏出来了,我不来行吗?”
这个混蛋,他这么做不就是想逼自己来吗!
“其实你可以不来。”墨彧轩又捞了一勺醋,抬手递至唇边,呵的轻笑,“只是他们的味觉受点苦罢了。”
他说的可真轻松!
络青衣握着拳头,鼻子一皱,“你喝这么多醋做什么?醋喝多了软化血管,你知不知道血管是什么?”
“不知道。”墨彧轩轻轻一笑,他瞧见络青衣抗拒的神色,放在唇边的长勺转移到她的方向,“你也尝尝?”
络青衣摇头,她没有喝醋的爱好,能坐在这里和他说话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让她喝一口她一定回疯。
墨彧轩将长勺转了回去,眯着眸子吞进嘴里,神色魅惑,却令络青衣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络青衣皱着眉,头刚低下,眼前就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子,她突然抬头,一张俊颜立即俯下,能准确无误的摄住她的红唇,缓缓将口中的醋流入她口内。
酸酸的味道滑入她的喉咙,络青衣很想吐,可唇瓣被人堵住,她只能将那股不适感压了下去。
墨彧轩深深的看着她,舌尖扫了遍她的贝齿,薄唇离开,他俯身,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含笑问道:“醋好喝吗?”
络青衣捂着唇咳嗽了数声,狠狠的瞪了墨彧轩一眼没有回答。
墨彧轩也不生气,他将络青衣抱进怀里,皱着眉闻她身上的味道,不悦道:“怎么还有他的味道?”
络青衣眉心一跳,他?说的是水无痕吧!
“小青衣,爷如果把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还会这么对爷吗?”
络青衣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想着她怎么对他了?她现在没哭没闹没上吊,他还想怎样?
“你就趁爷失忆所以可劲儿欺负爷!”墨彧轩抱着她突然一紧,声音恨恨的,他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没手刃水无痕,说到底还是和这个臭丫头有关系!
络青衣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不满的开口:“一直都是你欺负我,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再说没有?”墨彧轩有些委屈的看着她,这模样倒让络青衣不忍说没有了。
“你看,你就是在欺负爷。”墨彧轩不着痕迹的握住她的手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小青衣,你说,要是爷恢复了记忆,你还会欺负爷吗?”
“我没…”好吧,她要勇于向恶势力低头,谁让墨小贱的手指探进她衣服了呢。
“要是爷恢复了记忆,是不是就能做一切想做的事儿了?”说到底还是墨彧轩不敢跟她来强的,这丫头的手段多狠他算是见识了,故而他还不敢真的把络青衣惹生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络青衣机警的看着他,这话不对劲啊,话里话外透着他想恢复记忆这四个字。
墨彧轩对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爷有办法炼制出解药。”
“真的?”一激动,络青衣抓住他的衣服,使得没有褶皱的白衣上多出了不少痕迹。
墨彧轩皱着眉看了眼,并没拿开她的手,反而道:“只要你答应爷,爷若恢复,你就不能欺负爷。”
“嗯嗯嗯,我肯定答应。”络青衣笑得十分狗腿,她怎么忘了墨彧轩懂蛊呢?他师承雪月国师,按理来说他下蛊的技术不比秦不楚差,到现在她身上的蚀心蛊还在呢。
墨彧轩狡猾的笑了笑,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小脸,轻轻的在她唇边落下一吻,“那好,你给爷两天时间。”
络青衣满面笑意,即便被墨彧轩送回月苑后,整个人脸上的笑容犹在,这令百里梦樱看了很是不解,遂问:“青衣,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高兴得嘴都拢不上了。
络青衣端着茶杯,眸底满是希冀,“墨彧轩说他能炼制出绝忆蛊的解药,他让我等他两天,两天后一定想起一切。”
“唔,太好了!”百里梦樱咽下嘴里的茶水,放下茶杯,抚掌而笑。
络青衣挑挑眉,握着茶杯浅笑不语。
风苑
“爷,您要的东西属下都给你放在这里了。”奕风端着几个盆走进来,他将盆放在桌上,转头看着还在喝醋的墨彧轩,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头微垂,没敢在吱声。
墨彧轩眸中的神色微冷,他一口一口抿着醋,缓缓道:“小青衣是你找来的?”
“是。”奕风点头,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该不会是爷生气了吧?
墨彧轩放下长勺,从醋桶上一跃而下,走到桌前拨开盆上的布,眸光一亮,笑了笑,“做的不错!你下去吧。”
这就完事了?奕风还以为自己会遭受到的惩罚,毕竟他擅自做主把络青衣叫来了。
“还不走?”墨彧轩斜睨了他一眼,紫眸内笑意悠悠。
“属下这就告退。”奕风嗖的像一阵风般连忙隐没,他对院内的隐卫摆手,示意他们用心着点,爷要炼制解药,期间不容许任何人打扰,故而才会用醋将他们都熏了出去。
墨彧轩拿起盆,将盆里的东西都倒进一鼎药炉内,其实他喝醋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醋是绝忆蛊解药的药引,所以他非喝不可,即便醋味酸浓,他也忍下了。
没想到的是,奕风将小青衣叫来,而他也利用“苦肉计”使小青衣对他心软。
嘴角微勾,轻佻的微笑逐渐上扬,墨彧轩眸中的神色一浓,等他恢复了记忆,一定将水无痕从小青衣身边清出去!
如此,小青衣才不算是欺负他。
……
在络青衣的期盼下终于过去了两天,两天后,她站在风苑的门口,紧张的来回徘徊。
百里梦樱与凌圣初,水无痕与清流,无妙与怀镜,几乎能来的人都来了,他们站在络青衣身后,心里的紧张并不少于她。
嘎吱——门被人打开,奕风从屋里走出,络青衣立即站定,眸子晶亮,即便她不说话,奕风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九皇子妃。”奕风沉重的叹气,“爷失败了。”
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络青衣面上的欣喜渐渐褪去,嘴角的笑意缓缓僵硬,她站在原地,双腿犹如灌铅般不能动。
失败?
她吃不下睡不下苦苦等了两天最后等来这个结果?
水无痕拍了拍络青衣的肩膀,低声安慰:“别难受,只是一次失败而已,还有机会。”
无妙冷哼,“小爷就知道他不能成功,绝忆蛊的解药要是这么好炼制,秦不楚还压制绝忆蛊发作干什么?”
百里梦樱瞪了无妙一眼,“在这种关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姐姐心里难受,你成心给她添堵是不是?”
无妙一噎,他说出心里话还不行么?墨彧轩要是能炼制出绝忆蛊的解药,他在失忆之前怎么不炼制出来抑制毒发?
络青衣看了看无妙,无妙更加说不出话,他挠了挠头,面上有些尴尬。
“九皇子妃,爷两天两夜没休息,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络青衣扫了他们一眼,百里梦樱等人很识趣的转身离开,奕风也退到暗处,识相的不去打扰风苑里的两个人。
络青衣抿着唇抬步走了进去,她看见墨彧轩揉着眉心坐在桌边,憔悴的俊颜一脸疲惫,他是真的用心了。
墨彧轩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倏地对络青衣笑了笑,招手道:“过来。”
络青衣没有反抗,听话的走过去,墨彧轩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又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笑问:“你是不是对爷很失望?”
络青衣摇头,她抚上墨彧轩的脸,指尖划过他的眉眼,低声道:“没有。”
墨彧轩抓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握,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叹出声:“可是爷对自己很失望。”
“要不你在喝点醋?”络青衣突然提议,惹来墨彧轩一阵轻笑,看来奕风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没用的。”墨彧轩神采熠熠的眸子失了几分光彩,“可能是爷炼制的时候少了几味药材。”
络青衣偏过头看他,瞧他俊颜上满是失落,她不忍的侧头抿唇,眸光落在一处,没有出声。
“乖,让我这么抱一会儿。”墨彧轩语气很低,或许连他都没意识到,他说的不是爷,而是我。
络青衣向前走了两步,墨彧轩环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渐渐睡熟了。
络青衣清亮的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她只想让墨彧轩记起四个字,有那么难吗?
你看,她都记得好好的,记得那么清楚,甚至每晚入睡前她都会默念一次,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