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他的手放回床上,却怎么也拉不下来。
他盯着她,手抓的很紧。
“冷冽,你先放手。”
“你还喜欢他,是吗?”
不知为何,唐芸瞬间就听懂,冷冽说的他,就是容凉。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者,不知道为何要和他在这种时候谈论这种问题。
她最终坐了下来。
她望着床上的人,叙述道,“四年前,我就嫁人了,嫁的不是容凉。后来,我掉到了河里,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冷冽抓着唐芸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了容凉。
嫁给了她最爱的男人。
才忍着这么多年,没有去寻她。
直到,她怀着身孕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直的忍耐才终于决堤。
不愿,再也不愿让她离开,不愿看她为那人难过。
可如今,她却告诉他,他嫁的不是她从小念到大的人。
“冷冽,看,我就是这么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所以,不要对我那么好,不值得。”
“为何不是他?你说过,非他不嫁的。”
唐芸从冷冽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抑,重得让人喘不上气。
她望着他,扯了扯嘴角,缓解气氛道,“可能我天生就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吧。”
“所以,冷冽,别对我那么好了,不值得。”
她回到他身边的目的。
甚至是将他们军队最重要的东西偷走,送给敌国。
一旦那份东西到达东莲国。
她可以想象,西秦国会受到多大的损害。
可是,她就是这么自私。
她只想萧琅平平安安的。
不希望他出来带兵打仗。
“朕不会再放你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芸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留在朕的身边。”
“你好好养伤吧。”
唐芸说完这句话,就再次拉开他的手,急忙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军帐门口。
就瞧见站在那儿的容凉。
两人视线相撞。
唐芸下意识的别过了头,绕开容凉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有很多话想问她。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残存的记忆太破碎。
她无法解答他们的任何疑问。
冷冽说,原主说过非容凉不嫁。
可最终,她却嫁给了萧琅。
不但嫁了萧琅。
还在婚后倒追萧齐,搞得满城风雨。
她不想去弄清楚。
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既然,都选择了遗忘,那就忘了吧。
正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她一下,踢了一下之后,又踢了一下。
唐芸将手放在肚子上,就能感觉到他的动作。
“好好的,为何又踢娘亲呢?”
小家伙,不动的时候就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一动起来就调皮的停不下来了。
她有孩子了,她还有萧琅。
虽然萧琅总是需要她操心,有时候也会累。
但不得不承认,就是累,她也是痛并快乐着。
她照顾冷冽的这两日。
两国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乱战,出去的士兵,回来的伤员,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无底洞。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残酷的让人永远都不想接触它。
唐芸回到屋里,静坐了一会儿。
突然,拿出纸笔,想给萧弃写一封信。
她不想偷行军布战图了。
反正萧弃的目的是让两国停战,她写信过去,和他商量,能否将偷图变成劝冷冽退兵。
这封信,到底萧弃的手里的时候,萧弃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榻上看书。
当他看到唐芸的提议。
微微勾起了嘴角。
不知是该笑她天真,还是傻。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希望两国停战。
他的目的是要东莲国和西秦国两败俱伤。
他的目的是彻底的毁灭西秦国,将其纳入南萧国的版图内。
唐芸收到了萧弃不允换条件的书信。
萧弃更在书信中写道,“你若搞不定,朕不介意派五弟到战场上帮帮你。”
“陛下醒了,找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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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帘对唐芸的态度不如以前那般恭敬了,这会儿,就是进来叫唐芸,都没有在外面先询问能否进入再进来。
因此,墨帘刚进来,就瞧见唐芸在偷偷摸摸的藏东西。
虽然唐芸的速度很快,但她还是看到她在藏东西。
这个认识,让墨帘看唐芸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墨帘望着唐芸就警告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任何伤害陛下的念头。”
唐芸不说话,只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经过几日的休养,和容凉的治疗。
冷冽的伤恢复了五六成,除了还不能太过剧烈的运动,其他已无大碍。
唐芸在这儿,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军营里,所有人都知道,冷冽是因她受的伤。
他们看她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祸水,在看妖女。
若不是冷冽的威慑力,那些人根本不会让她留下来。
没要她的命就算好的了。
自从那日,容凉听到她和冷冽在屋里的对话。
容凉就再没有和她说过话。
便是遇到了,也是很冷淡的,犹如陌生人般的走过。
唐芸不了解容凉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是以前,他再不理会她,最多几日就好了。
而这次,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唐芸觉得很累。
她并不想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事,她也很想找个人靠一靠。
可她谁都不能依赖。
她闲下来,就会想,萧琅现在在京城做什么。
或是,开始自言自语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聊天。
进了军帐,就瞧见冷冽正在那儿看书。
冷冽瞧见唐芸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唐芸走上前道,“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容凉有来给你换过药吗?”
冷冽望着唐芸没有说话。
只是,突然站起了身,拿起外袍就穿了起来,拉着唐芸就往外走。
唐芸被他拉着,有些莫名其妙。
对着他就道,“你慢点儿,我走不快。”
冷冽听到这话,虽然没有回头,但脚下的步伐却变小了些。
冷冽带着她一路到了马厩,抱着她就上了马。
在军营中的几位大将,瞧见冷冽居然要带唐芸出去。
上前就拦道,“陛下,您不能去啊!”
“是啊,陛下,你身体尚未恢复,不能出去啊!”
他们自然认为是唐芸唆使冷冽出去的。
指不定,就在外面布下了什么天罗地网。
冷冽瞧见这群人这副模样,眸光犹如利刃般射在了他们的脸上。
只有一句话,“让开!”
他一夹马腹,马匹立即发出了一阵撕鸣声,抬起了两只前蹄。
马匹飞身一跃,就跃过这些人,奔向了夕阳下的草原。
冷冽离开军营后,就将骑马的速度放缓了下来。
唐芸瞧了他一眼。
就他的这个举动,她就知道,他其实还是有顾忌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冷冽带着唐芸就这样骑在马上,沐浴在夕阳下。
唐芸望着被夕阳染红的,一望无际的天空。
心也跟着放飞了,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
“你曾说过,如果有机会,你想到东北来看大草原,来看草原上的日落。”
冰块,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要和我喜欢的人,骑着马到大草原上去,策马狂奔,我要坐在大草原上,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山。
冰块,你说,是不是很美好啊?
唐芸听着冷冽的话,沉默。
过了好一阵才道,“你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你,你也爱着的人的,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冷冽听到这话,揽着唐芸的手,僵了一下。
“要怎样,你才会和以前一样快乐?”
唐芸没有答案。
快乐的那个,已经死了。
不管是谁,都来得太晚了。
她不是他们想照顾,想保护的那个她。
冷冽将唐芸送了回去。
唐芸待在屋里,脑海里还在想着冷冽的那句话。
要怎样,你才会和以前一样快乐?
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唐芸刚回到军营没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她掀开帘子,就发现,外面居然来了一大群的兵马,朝着这边咆哮着冲了过来。
军营顿时出现了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被遏制了下来。
冷冽走出营帐,叫了两个大将过来,转眼,就控制局面,开始了反击。
“杀啊——!”
“杀啊——!”
一阵阵刺耳的刀剑声在耳边响起,点燃了的火箭,也落到了军营内。
唐芸正看着这一幕,容凉已经将她拉到了一旁安全的地点。
那儿,冷冽也赶了过来。
瞧见容凉在,他看了唐芸一眼,转身就想上马。
可还未走,唐芸就拦住了他。
“你身上有伤,那群人最多也就一万人,我们这儿少说也有几万的兵马,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用不着你亲自出马。”
冷冽看了唐芸一阵,没有离开。
唐芸刚才看到那群人,就大概估算了出来。
他们营地所在的方位。
不说很隐蔽,但绝对不显眼。
那群人能找到这儿,肯定也是有运气的成分在的。
不可能是大规模的带兵来犯。
如唐芸所料,那群喊打喊杀的人,很快就被一举歼灭了。
活口倒是留了一些,都被关了起来。
那群将士有事向冷冽汇报。
容凉就带着唐芸退了下去。
容凉将唐芸送到营帐内,看了她一眼道,“芸儿,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都收手吧。”
唐芸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
容凉无奈道,“冷冽不比别人。”
唐芸没有说话。
容凉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好像,都说冷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他除了将她留在身边,说要送走她的孩子,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可能有原主的因素在。
可就他对她做的这些事,她不相信,他是个只会杀人,没有感情的恶魔。
“你今晚好好歇一晚上,明日,我就带你离开。”
“我不走。”
容凉还未转身,就听到唐芸说了这句话。
容凉太了解唐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的。
今日军营被偷袭的事。
他相信和唐芸无关。
可别人不会相信。
恐怕,现在冷冽那边的大将已经一个个的跪求冷冽杀了唐芸了。
“芸儿,你……”
“容凉,我不会走的。你要走的话,你自己走吧。”
唐芸说着,就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容凉望着她望
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唐芸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确实是一个人憋着太久了。
她也想找个人诉说。
可是,她真的可以和容凉说吗?
唐芸在足足沉默了半柱香之后,拿出了纸笔,将一切的前因后果,到这儿来的目的,全都写了下来,递给了容凉。
容凉看到唐芸还和萧琅藕断丝连,甚至是为了不让萧琅带兵打仗,才自己跑来这里偷行军布战图。
他真的很想好好的骂她一顿。
冷冽是何人。
他的东西,尤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是随随便便就能偷得到的吗?
唐芸见容凉沉着脸,一言不发。
垂下了眸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
“你可曾想过,有一就有二。萧弃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容凉在纸上写道。
唐芸拿起笔,回道,“我知道,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被他威胁。等结束了,安定好了,我就带着萧琅离开南萧国。”
“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好好的过日子。”
“天真,幼稚!”
容凉写都不写了,直接对着唐芸骂道。
骂完之后,写道,“我留下来帮你。等这件事结束,我给你们安排后路。”
唐芸听到这话,望着容凉笑了一下。
“别笑了,难看死了。”
“妖女!妖女啊!天要亡我西秦啊!”
容凉和唐芸刚在屋里达成一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叫声。
唐芸刚走出去,就瞧见一个老将被一剑穿心,死在了她的面前。
而握着剑的,是看不清脸色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