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该死了!”她娇艳的红唇轻轻地咬合出了这一句话:“所有融入你骨血,重塑你的身体,建立你的灵魂,这一切不过是来自于我的魔力。用我的魔力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你……”
“其实也就是说……你其实,就是我!”
巨大的魔法阵将这里的一切与外界隔绝,拉勒白站在格里斯城堡的上层,红色与金色交错的纹饰布满了这座房间,烧的正旺的火炉把这里的空气也变得愈发的干燥,也带走了原本附着在拉勒白银色手杖顶端的那一层薄薄的水雾。
那个高贵的人站在窗台上,墨绿色的厚重窗幔被风吹的鼓了起来,却连这人的衣角都不会碰上。他的眼睛似乎一直盯着远处的某一个方向,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他的情绪。
深深自呼吸中带出的一口叹息几乎要在这个空气中凝为实体,那种此时来自骨子底里的沉重就是一个永远脱离不了的包袱。他的手指有一次开始习惯性的摩挲着自己手指上那枚象征着整个戴梦家族的指环,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多久了?似乎自打他找到了古无昭开始,就已经没有过如此可悲的情绪了吧?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却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想象的到那人的一头灿烂无比的金发金眼。
“怎么了,我可爱的孩子,你有什么事情要来询问你的父吗?”
对待西嘉,他似乎永远都是拿一副无可挑剔的贵族模样,那种感觉比起普通人亲昵的父女关系,血族之间父子相缠的情人关系,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则是永恒不变的神明与自己的子民这种信仰与眷顾的关系。
西嘉沉默了很久,这个孩子原本就很是心思细腻,外加上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更是变得孤僻寡言,可对她来说,唯一不想要伤害到的就是把自己从禽兽的手上解救出来的父。
“我父,今天的那位……先生,是父很重要的人吗?”
拉勒白回过头来,火光将半面亮光打在了他英俊的脸上,到好像是可以描画出了他的忧郁和伤感。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安静的低头看着小小的西嘉。
西嘉好像一直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最后还是抬起了精致的小脸:“他……他是西嘉的兄长吗?”
这一次拉勒白却是笑了,紧接着就摇了摇头。
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口了,那种语气是西嘉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就好像是神明一瞬间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从神域掉落在了人间。
“他是我的伴侣。”
西嘉抬着头看他,虽然始终很明白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可要是由对方这样很温柔的提起来,终究还是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没有关系,西嘉是坚强的孩子,是一个人可以活下去的孩子,而且,是……肮脏的孩子,怎么可以奢求独自拥有和霸占着父的宠爱呢?
“他生气了吗?”
拉勒白点了点头。
“是因为西嘉吗?”
拉勒白摇了摇头。
他踩着地上金红色的地毯,握起了光滑却已经失去了温度的手杖,一步一步路过壁炉边,缓慢的走到了西嘉的身边。他的手抚摸着西嘉的头顶,金色的发丝穿过了手指头的缝隙,柔软的触感在掌心穿梭着。
“和西嘉没有关系,他只是在生父的气。”
“那父为什么不追他回来?”西嘉抬起头看着拉勒白,那金色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目光真的很真挚:“每一次琉璃妈妈生气了,戴尔爸爸就会去把她追回来,然后要西嘉和盖恩要好好听话。”即使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拉勒白会离开这一座古堡去把生气的古无昭给追回来。
“因为父做了一件错事。”
拉勒白放下了自己的手,眼睛盯着一边的燃烧的壁炉,就好像要陷入久远的回忆一般:“做了一件现在必须挽回的错事。”
古无昭此时已经变得越来越暴躁甚至是阴暗,实际上终究还是受到了太多莉莉丝意志的影响,这让他几乎迷失了自我,现在要想要彻底把他原本的意识召回,就只能……
拉勒白握着手杖的手指越缩越紧,就好像要将自己手中的雕塑捏到变形一样,以此来拼命的克制自己想要前去寻找古无昭,将他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冲动。
他必须要再一次学会等待,仅仅是曾经的那几千年的经验似乎在这一刻也已经不够用了,他要重新规划所有的一切,把他们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在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的那一片空地之上,隔绝了所有信息的魔阵终于被解除了,露出了里面莉莉丝和古无昭两人的身影。
似乎对这一场谈判都达到了令自己最满意的程度,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莉莉丝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将视线锁定在了自己新出炉的继承人身上。
“你现在还是拉勒的子嗣?”
古无昭一停顿,最后又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当然不是。”
“为什么?”
“拉勒白一向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当他拥有下一个子嗣的时候,那也就是前任应该离开的时候。我总不能太不识相不是吗?”
古无昭这话表面上面说的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自己心底到底被刀子连割带剜了多少下,他自己都已经数不清楚了。
“如此不是甚好?”莉莉丝用羽毛扇子掩住了嘴角的笑意,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却好像又一次把所有的一切斗艳藏在了那一片血红之下,都变成了泡沫浮影。
这一天,莉莉丝为首的十三世族党也终于迎来了自己新的主人,而远在极东教廷的晴归则是颤抖着双手拿着手中的信件,最后悲鸣一声坐在了地上。这个教廷的铁血女骑士终于失去了内心最后的一块浮木,轰然倒塌。
“兰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