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又转身要走。
荣怀萱的面色惨白,却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繁昌公主就是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家公主,她绝对逃不了好处。
“你站住!”她气急败坏的奔过去,拽住了繁昌公主,两个人就拉扯着纠缠在了一起。
远处的岔路口,延陵君一直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
桔红却是心中差异,“这繁昌公主今天是怎么了?就算她对三小姐记恨,这么久都忍了,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就不依不饶了起来?”
为什么?故意的呗!
延陵君但笑不语,忽而移开视线追着风启马车离开的方向瞧了眼。
“啊——血!”就在这时,远处纠缠在一起的繁昌公主和荣怀萱两人那里突然有宫婢大声尖叫了起来,“公主受伤了!荣三小姐把公主刺伤了!”
听了这话,前面风启的车马突然就停了下来。
宫门口那里的侍卫一窝蜂的涌了过去,片刻之后,风启的车驾折返。
铁方开了车门,风启并没有下车,只皱眉看着这边。
人群里,荣怀萱脸色苍白的握着一支金步摇,手上染了几丝血迹,颤抖的一塌糊涂,对面的繁昌公主则是满脸委屈的抱着小臂,宫女着慌的用帕子帮她包裹伤口。
因为惹事的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宣城公主的亲孙女,侍卫们也不敢贸然拿人,只都面面相觑的杵着。
“怎么了?”风启沉声问道。
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他十分清楚,从听铁方说她和荣怀萱对上了,心里就立刻有数,但是这会儿也不得不配合着做做样子。
“皇兄!”繁昌公主这个时候才开始落泪,朝他奔过去,“我只是说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争执了两句,她居然就——”
荣怀萱这才一个激灵,丢掉手中沾了血的步摇,拼命的摇头,“不是的,我没有,都是四公主,是她故意挑衅,羞辱我,我才和她争执了两句,我没有伤人!二殿下,我没有我,我真的没有!”
她说着,就也提了裙子要过去给风启解释。
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不分轻重到对当朝公主动手,方才她只是为了去拽繁昌公主,两个人才揪扯在了一起,争执中她感觉头发被扯了一把,再到后来那步摇被塞到了她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沾了血了。
可繁昌公主的为人本分又和气,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再如何的辩解,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
风启的态度很明确,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解释。
“荣怀萱,你太放肆了!”风启道,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只就那冷冰冰的语气就已经叫人头皮发麻,他拉了繁昌公主上车,又对铁方道:“不回王府了,改道去镇国公府,本王得要当面问一问宣城公主,她是如何管教晚辈的!”
荣怀萱找他说的那些话,他本来也没准备深究,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突然神来一笔,既然机会得当,也只能顺坡下驴了。
荣怀萱的脚下一个踉跄,还想要再解释什么的时候,风启已经砰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铁方冷冷的往她面前一横,道:“荣三小姐也请您上车,大家一起去镇国公府,把事情说个明白!”
荣怀萱百口莫辩,有苦难言,腿脚发软的被丫鬟扶着上了自家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镇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繁昌公主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用那步摇在手腕上戳破了一层皮。
风启冷着脸,取了金疮药给她涂抹,脸上表情明显不悦。
“皇兄,你生我气了?”繁昌公主观察着他的脸色,很小声的问道。
风启不语,将她的伤处用手帕裹了,然后才冷淡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样的事,不要掺合!”
“可是荣怀萱今天特意找上门来跟你说了那些话,你又置之不理,如果不能就此封了她的口,回头再叫她到别人面前去胡说,被有心人士利用了,难免连你也要受牵连的!”繁昌公主很小声的说道。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很乖顺的女孩子,因为风启的性格孤僻冷淡,早些年她和风启之间也没怎么亲近,所以哪怕现在,对他逐渐的依赖多了,在他面前,有时候也会显得拘谨。
她对这个兄长,可以说是十分珍惜的,唯恐自己会做了惹他厌烦的事,所以这一次的自作主张,其实她的心里也颇为忐忑。
风启的确是不高兴她用这样的手段,但是看到她眼中忐忑又小心的神情,便也消气了不少,道:“算了,不说了,其实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眼下多事之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
繁昌公主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心了些。
延陵君回到镇国公府,比他们要略早一些,回去匆匆和褚浔阳碰面交代了一下,就直奔了宣城公主那里。
“嗯?”宣城公主听了王嬷嬷的禀报,忍不住的就是眼皮一跳,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和公主说!”王嬷嬷道。
延陵君既然登门,就是宣城公主,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宣城公主心里的想法虽然不甚乐观,也还是点了点头,“叫他进来吧!”
“是!”王嬷嬷应了,亲自出去把延陵君请了进来,延陵君只和她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表示要和褚浔阳暂时搬出去城北的那座公主府暂住,好方便褚浔阳养胎。
事实上,因为褚浔阳的背景靠山太硬,她嫁过来,和延陵君两个在这镇国公府里面就是两尊佛,谁都碰不得,除了荣显扬,阖府上下都是绕着走的,谁都不敢碰。
现在他主动提出要搬出去,这对宣城公主等人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浔阳的状况祖母您也看到了,她这么折腾,也让你们都跟着担心,阖府上下都不踏实,我想换个环境,对她或许会好些,也省的给咱们府里添麻烦!”延陵君如是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既然嫁进了咱们荣家,就是荣家的人,荣家上下伺候她都是应当应分的,现在她怀着身孕,你要将她搬去哪里?”不想宣城公主却是一开口就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你一个小辈的,又是男人,怎么照顾她?就叫她安安稳稳的在府上住着养胎,这件事,休要再提,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为了全了面子,她言语上客气的挽留两句是必要的,但是她会这样强势的留人,却是完全出乎延陵君的意料之外的。
这个老太婆从来都心思周到,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她要强留他们下来,一定是暗中有所谋算的。
延陵君的心里立刻就多了一重惊觉。
然则他会挑着这个时间过来,一则是为了通知宣城公主他的这个决定,二来也是踩着点儿在这里等风启兄妹登门的,所以这才说了两句话,外面管家就慌慌张张的亲自来报,“公主,二皇子殿下和繁昌公主到访!”
风启的性子孤僻,就算她算是对方名义上的长辈,他回京这么久,也总以闭门养病做推脱,还从不曾登门拜访过,他怎会这个时候过来?
宣城公主的心思一动,目光却是移向了旁边正在埋头喝茶的延陵君——
原来这个孩子会挑这个时候过来,还有这一重用意的。
“请进来吧!”心里只是略微打了个恍儿,宣城公主就冷静的开口。
管家应声出去,不多时就引着风启等人走了进来。
风启在最前面,旁边跟着繁昌公主,荣怀萱则是满脸恐慌情绪的被丫鬟扶着走在最后。
“姑奶奶安好!”风启客客气气的拱手施了一礼,“今日冒昧登门,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
“都是自家人,不说这样见外的话,坐吧!”宣城公主道,见到荣怀萱跟着进来,她的心里就已经有所警觉,偏偏面上半分迹象也不显露。
婢女上了茶,王嬷嬷就极有眼色的将人都打发了。
“你突然登门,应该是有事要说的吧?”宣城公主也不废话,直接就开了口。
荣怀萱心里着急,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扑过去,跪在宣城公主的脚边,却抱她的膝盖道:“祖母,您要给孙女做主,我没有伤人,只是四公主她出言不逊,我才和她争执了两句,她手臂上的伤,不是我划的!”
这个时候,二夫人李氏也得了二皇子突然入府的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在门口听到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荣怀萱一见她进来,就更是委屈不已,又转而扑过去抱住她委屈的大哭起来,“母亲,您要替女儿做主,我真的没有伤人,我没有——”
她呜呜的哭着。
二夫人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只抱着她,并不开口,去看宣城公主的脸色。
宣城公主面无表情,不见动怒也不见烦躁,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她谁也没看,似乎也不准备表态。
所有人都以为风启是登门来兴师问罪的,不想这个时候,他却突然语气冷肃的开口道:“繁昌,你自己闯的祸,都做了什么,还不给宣城姑奶奶下跪认错?”
此言一出,繁昌公主突然一愣。
而荣怀萱哭了半天,眼泪也不由的止住。
繁昌公主诧异的扭头去看兄长的面孔,触及他面上冷淡又肃穆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却也是顺从的站起来,走到当前,对首位上的宣城公主跪下去,硬着头皮把自己划伤手臂构陷荣怀萱的事情都说了,但却故意隐去了自己激怒荣怀萱的那些话——
她不想荣怀萱和自己的兄长有任何的牵扯,哪怕是口头上的也不行!
形势急转直下,荣怀萱听的目瞪口呆,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风启一眼,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丝希望,刚要乘胜追击的斥责四公主,旁边的风启也放下了只喝了一口的茶水,起身对宣城公主做了一揖,道:“繁昌此举,的确是有欠妥当,我替她先向您赔罪,不过也实在是情非得已,因为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要亲自过府向您问个明白,贸然登门,难免惹人猜忌,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有失礼之处,希望姑奶奶海涵!”
他这样的郑重其事,已经让宣城公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手指又捻过两颗佛珠,方才点头,“你说!”
“之前我在皇门处偶遇荣三小姐,她信誓旦旦的表示知道昨晚于四王府外行刺皇祖母的幕后主使就是镇国公府的荣世子,并且要本王替她引荐,进宫拜见父皇,当面揭发此事,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我也不得不辗转过府拜见,现在——”风启说道,每一个字都冷静自持,掷地有声,“就请姑奶奶亲口给出一个交代,稍后我也好知道要如何向父皇禀明!”
宣城公主的心头猛地一缩,是怎么也没想到荣怀萱竟然捅出这么大的一个娄子来,后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后下一刻,她的目光锐利,突然刀子一样,刷的就朝荣怀萱甩去。
同时,站在荣怀萱身边的二夫人就腿一软,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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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终于要过10点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