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相见,那暂时就不要见了,事不宜迟,还是先下山去吧!”最后,延陵君只能如是说道。
“嗯!”褚浔阳点点头,飞快的收摄心神,道:“路上吩咐他们小心戒备,虽然褚琪炎拿得起放得下,可他身边的人就未必了,极有可能还会再出阴招,奋力一搏。”
“嗯!”延陵君点头。
两人于是不再迟疑,直奔了后山门。
彼时那里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上了马,启程之前,延陵君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真的不再等等看这里的结果吗?”
“不了!”褚浔阳回头看了眼。
晨曦降临,这山间万道光芒普照,将这座建在半山腰的百年古刹整个笼罩在一片金色夺目的光辉之中。
褚浔阳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后就调转马头,清喝一声:“驾!”
马蹄下面碎雪飞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下奔去。
她和褚琪炎之间,是真的已经不需要再见了,不管有过怎样的交集,也会在这一日之后完全的化作乌有。
前后纠缠两世,也是时候该彻底了结了。
不是不知道他对她心存好感,而是必须将这一切早早的扼杀在萌芽之前,心狠手辣也好,不择手段也好,唯有这样,才是彻底整理好两人关系的捷径。
褚琪炎,曾经的你,对我也是这般残忍,毫不容情的要了我父兄亲人的命。
而此时的我与你唯一的区别就在于——
我会当着你的面,与你坦白的承认这一切。
你要恨便恨,我不需要在你的心里还留什么余地和念想,一切的真相,一切的仇怨,都只摆在明面上就好。
你和我,既然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了,也就不需要再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任何一丝一毫和美好相关的记忆。
你只需要看到我今生的狠毒,我只许记得你曾经的残忍,这样也就公平了。
褚浔阳走后,霍倾儿已经气若游丝,杨靠在罗思禹的怀里。
罗思禹抱着她,眼眶通红,神色复杂的垂眸看着她的脸,哽咽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就这样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早就该死了!”霍倾儿声音虚弱的说道,却是答非所问。
她的神情虚弱,说话的时候,嘴唇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唇角却牵起一丝释怀的笑容。
那个少年,是她自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已经伴着每日的阳光一起铭记在了心里的,终究——
还是失之交臂。
说起来她本也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如果父母健在,如果一切都还像是以前一样,她或许会选择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去过她的人生。
可是那一场变故之后,她彻底失去了一切,说是生无可恋也不为过,最后能在临死为他做一点点的事情,反而感到莫大的满足。
“怎么说这样的话?都是我不好,要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早该告诉你的。”罗思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因为霍倾儿的守口如瓶,保住了他罗家满门的性命,她一直自觉亏欠这个女子良多,却不曾想最后却要是自己亲自送走了她。
“思禹你别哭!”霍倾儿费力的想要抬手去摸她眼角的泪,可是手臂完全使不出力气,最后只能报以感激的微笑,“你不用觉得是你们罗家亏欠了我什么,即使我曾经替你隐瞒那件事,只冲着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和维护也已经足以抵偿了。我——早就是个无所牵挂的人了,在我死前,还会有人为我流泪伤心,我就——真——真的没有遗憾了。”
罗思禹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更加难过了起来。
严格说来,她和霍倾儿之间算不上倾心相待的朋友,她对霍倾儿的维护,多半还是补偿和报答的成分居多。
但是这一刻,看着这个柔弱的姑娘即将以这样惨淡的方式死去,心里却是真的难受的厉害。
霍倾儿的声音越发虚弱,甚至于开始断断续续的。
罗思禹的心里突然一阵恐慌,用力握着她的一只手在脸上蹭了蹭,试图给她一点温暖,急切道:“你先别说话,你先别急,再挺一挺,再过一会儿,太子殿下就来了。”
霍倾儿的眼神一暗,随即自嘲的别过眼去,淡声道:“我——没有在等他!”
“难道你就不想最后再和他说句话吗?”罗思禹道。
“不需要了!”霍倾儿道,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积攒了力气,对上罗思禹的视线,露出一个不很明显的笑容来道:“我的事,别告诉他实情!所有的一切,总归是我一厢情愿想要去做的。我不需要他的抱歉,也——不想最后再给他负担。”
既然不爱,又何必叫他徒增困扰,去空留几分抱歉在她身后?还不如就这样了无牵挂的走。
她这样的心情,罗思禹是多少能够理解一些的。
“嗯!”她用力的点头。
霍倾儿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又再缓了口气,就就着被她握着的那只手反握住了她的指尖道:“思禹,我——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好么?”
“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替你做!”罗思禹擦了把眼泪,急切道。
“我之前一直不得机会送我父母的灵柩回乡,待我死后,你叫人把我跟他们一起送回去吧,我想要和他们在一起。”霍倾儿道。
她是没有妄念,所以死了便是彻底的放下,也不想再留在有他存在的地方。
她要彻底的以最卑微的姿态,干干净净的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罗思禹的心里涌现了极大的触动情绪,半晌,才用力的点点头,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