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抱着她径自往卧房里去,等到褚浔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放在了床沿上。
几个丫头目不斜视的把洗澡水提进来,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里,然后麻利的调好水温,又再一声不吭的带上外面的房门退了出去。
延陵君倒是没做什么,只规规矩矩的和褚浔阳并肩坐在床沿上,眉目含笑,眼泛桃花的看着她。
褚浔阳皱着眉头,明显是不乐意。
延陵君忍了笑,只当是看不到她此刻表情,努努嘴道:“不是要沐浴吗?还是——要我抱你过去?”
说着就作势又要来抱她。
褚浔阳横臂挡开他的手,不满道:“这院子里又不是没地方,干什么要挤在一处?多不方便?”
延陵君是恨不能将她随时都放在眼皮子底下,这点儿心思她是知道的,可是两人共处一室,总会有诸多不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延陵君道,却是不以为然,随意拈了她一缕发丝凑近鼻尖轻嗅,“不是对外说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吗?住在我的屋子里也无可厚非,还担心有人会说闲话吗?”
历来的大户人家,晚间都会安排婢女婆子在主子的卧房外面守夜,方便夜里端茶递水什么的,但是延陵君明显没这方面的习惯和需求。
褚浔阳一愣,反映过来就怒了。
“做什么?你别蹬鼻子上脸,给你端茶递水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在这里睡脚踏,给你守夜吗?”褚浔阳没好气的推开他的脸,自己想了又觉得好笑,便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就要往外走,“真要把我当丫鬟用啊?”
“哎!”延陵君长臂一拦,又将她圈了回来,两人齐齐摔在了床榻上。
帐子遮掩下,这床上的光线有些昏暗,延陵君半撑了身子,唇角噙了丝笑容,安抚道:“我哪舍得叫你睡脚榻,这不是有床吗?”
诚然褚浔阳之前也不过一句戏言,这会儿倒也没有真的和他置气,只白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会。
延陵君瞧着她的神色,不想随后却是话锋一转,忽而倾身下来,在她耳畔吐气如兰道:“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丫鬟的作用是用来暖床的吗?”
褚浔阳哪里想到他会无耻至此,先是脑中一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过味儿来。
彼时耳根子正被他唇齿之间刻意呼出来的热气焐的滚烫,闻言,整个人就如是瞬间被点燃了一样,噌的一下就弹起来。
“你——”心里气恼的厉害,她自是不肯一走了之的,回手一指,指尖几乎戳到延陵君的鼻尖。
延陵君的唇角却还是有恃无恐的挂着那一抹惑人的笑容,慢吞吞的跟着坐起来。
褚浔阳被他气的狠了,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火气乱窜,眼见着骂人的话就要破口而出,下一刻对上他那风情我万种又有恃无恐的一张脸,莫名的——
心里已经燃烧到了极致的怒火却是在那一眼目光的交汇之下突然就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只还心里觉得憋屈,褚浔阳便是板着脸死死的盯着他,以作谴责。
延陵君懒洋洋的看着她,神色缱绻,不避不让。
彼此静默的对望了片刻,褚浔阳就真的是一点脾气也激不起来了,到了最后,便只剩怒极反笑,两人大眼对小眼,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给笑了出来。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了,去叫桔红进来,给我另外安排住处!”随后褚浔阳就飞快的敛了神色要起身去唤人。
延陵君哪能答应,赶忙将她抢在怀里,笑道:“想都别想,现在换地方了,这里可是我的地方。”
说着就故意恶狠狠的要去叼她的耳垂。
褚浔阳偏头一让,颇有些哭笑不得,只以手隔开他贴的极近的脸,皱眉道:“这阖府上下,除了你父亲,其他人的眼睛一定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你还不收敛?”
“谁想过来窥测,就直接把他的眼睛戳瞎,一劳永逸。”延陵君道,语气调侃,并无多少杀伐戾气,只就一心拿了那张颠倒苍生的妖孽脸孔往褚浔阳跟前蹭,一面温声软语的耍起赖来道:“反正你现在想要出去,我是一定不答应的,不过么——你倒是可以试着大喊两声救命试试看!”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就是要拌嘴闹别扭也没必要闹到尽人皆知。
只是想着之前在浔阳城那次延陵君说过的话,褚浔阳也还是心有余悸,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延陵君拥着她,左蹭右蹭,一面又软硬兼施的哄着,“这些天为了赶路,我都一直忍着没给你出状况,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有我自荐枕席主动要求给你暖床你还推三阻四的不乐意?咱们浔阳公主义薄云天的豪气哪里去了?这会儿反倒英雄气短了?”
他这样软硬兼施,不过就是在激她。
褚浔阳不愿和他逞口舌之快,却还是顾虑着不肯妥协,转而看向了他,好脾气的商量道:“这样不好,万一让你父亲知道了——”
两人之间,到底还是欠缺着那一纸婚书的。
“他——”延陵君本来脱口就要附和“父亲还等着抱孙子呢”但是转念一想,记起上回的前车之鉴,就赶忙把这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只含糊的敷衍道:“父亲又不是偷窥狂,除非你要闹,否则他是不会知道的。”
说着又去拉褚浔阳的手,干脆道:“了不得晚上我睡脚榻上给你守夜好了!”
脚榻那么大小的地方,哪里容得下他这么一副身板儿。
这会儿他抱着她的时候褚浔阳也隔着衣物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火热的温度,只是想来仍还有些情怯。
延陵君软磨硬泡了半天,瞧着她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马上乘胜追击,起身抱了她往屏风后面去。
“你又做什么?”褚浔阳回过神来,警觉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