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昭定帝将安宁公主尚给郑世凛后,郑老夫人的心头大石总算落下了。以前因为郑洳清的婚事,这个女儿几乎与她断绝了关系,所以对于郑世凛的婚事她就不敢再擅做主张。更何况郑世凛是个有主意的人,只要他心里不愿意,就没人能强迫他。不过这次是皇上赐婚,而且安宁公主的性子也好,郑老夫人便十分满意这场婚事。
而郑老夫人这辈子只得郑世凛和郑洳清两个孩子,这次又是郑世凛大婚,郑洳清这个当嫡妹的是必须要去郑国公府参加婚宴的。
郑世凛和盛华妤也想借此机会撮合郑老夫人和郑洳清。特别是盛华妤,一直鼓动郑洳清和她一起提前几天就去郑国公府帮忙。
这天,盛华妤又到揽星院里去劝说郑洳清,“母亲,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不然这份贺礼我一个人做不出来。”
郑洳清之前也见识到了孔明灯的神奇之处,对于盛华妤送的这份贺礼,郑洳清也是很赞同。
“那个大红灯笼真的需提前几天就要备好?”
盛华妤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了,你想想看,当晚那么多宾客,我至少得准备五百来个灯笼吧。这么多东西,搬来搬去的多麻烦,我还不如直接就到郑国公府里去做好。而且这灯笼怎么用,我还得教郑国公府的丫鬟,只有她们学会了,到时候才能帮宾客们。唉!总之事情还多得很!”
郑洳清心里明白盛华妤说这些只是想让她去郑国公府看她母亲的,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一直没有契机而已。
也罢,倒不如就趁此机会和她母亲化解了隔阂也好。
“嗯,那你要去郑国公府之前跟我说一声,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也提前告知我,我到时候跟你一同去。”
“母亲,你没诓我吧?真跟我去?”她没想到郑洳清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郑洳清好笑地看着盛华妤,“怎么?连母亲的话都不信了?”
盛华妤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太好了,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先告诉舅舅去。”
郑洳清笑的明媚,“瞧瞧我这傻闺女!”
盛华妤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传到郑国公府,她便对着郑洳清曲了一礼,然后提着裙角,一溜烟儿就跑回邀月阁写信了。
当终于迈出这一步后,郑洳清心里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
郑世凛大婚前的三天,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到了郑国公府的大门口,可是马车上的人久久未下来...
这一幕可把郑国公府门房上的下人给急坏了。这时,一个小厮从垂花门那里急匆匆的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就问道:“大...大小姐还没有下马车吗?”
门房也着急道:“就是啊,马车都停了一会儿了,可大小姐和小小姐都还没下来,我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小厮不停地搓手,“这可怎么办?老夫人都等急了。”
门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俩人就在门口看着马车干着急。
这时马车里,郑洳清第三遍问盛华妤,“妤姐儿,你看看娘的衣饰有没有乱的地方?”
盛华妤拉着郑洳清轻微颤抖的手,温和地说道:“母亲,你今天很美。嗯...不对,应该是一直都很美。”
听了盛华妤的玩笑话,郑洳清这才放松了些,近乡情怯这四个字,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明明是最亲的亲人,明明心中想念,却又紧张见面。
盛华妤拉着郑洳清的手,她手心的温度传到了郑洳清的手上,“母亲,我们去见外祖母吧,她老人家肯定也很想见你呢。”
为了让郑洳清踏进郑国公府,盛华妤找的借口一直都是要替郑世凛打点婚礼,而这时她突然就把那层纱给扯破了,让郑洳清不得不面对。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走吧,这么多年没回来,是该看看你外祖母了。”
郑老夫人院子里,一个传话丫鬟急忙进了正堂,欢天喜地的说道:“老夫人,大小姐她们进门了。”
刚才郑老夫人还一脸的焦急,此时立马就露出了笑脸,“好!有赏!”
丫鬟得了赏,拿着一荷包碎银子高高兴兴的退出去了。
得知郑洳清进门后,郑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对嬷嬷吩咐道:“快扶我去正堂门口看看!”
老嬷嬷也替郑老夫人母女开心,这么多年的心结,今天终于要解开了,她赶紧扶起了郑老夫人,“老奴这就陪您去等小姐!”
当郑洳清踏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郑老夫人在嬷嬷的掺扶下,正倚在正堂门口巴望着她。
十几年未见,记忆里精明强势的母亲,原来双鬓已经花白,连额角都爬满了皱纹。郑洳清一时悲从中来,失声呼道:“母亲!”
郑老夫人听得郑洳清这一声母亲,当下就流下了泪,也唤道:“清姐儿,这些年都委屈你了。”
郑洳清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情绪,快步走上去就拉住了郑老夫人的手,再次叫道:“母亲...”
郑老夫人看着郑洳清早已脱去了少女的稚嫩,如今已经成熟妇人,心下也后悔万分。就是因为她当年的一个错误,不仅害了她女儿的终生幸福,也错失了十几年的母女情份。
此时,郑老夫人也顾不上长辈的身份了,只想道出心中多年所想,“清姐儿,是母亲对不住你,害了你一生啊!”
闻言,郑洳清也哭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对她母亲怨过、恨过,曾经她以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可是当郑老夫人流着眼泪给她道歉时,她心中只觉得一下子就放开了。这毕竟是生她、养她的老母亲啊!
她边哭边摇头,“母亲,都过去了,我不怪您了。”
闻言,郑老夫人就将郑洳清揽进了怀里,她的女儿终于原谅她了!
此时,正站在院门那里的郑世凛,红着眼眶,默默地退开了。还是将时间留给她们吧。
盛华妤心知郑洳清和郑老夫人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她也很自觉的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