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停,觉得不妥,又让姚黄去她房里取沉香嵌金双喜双如意扳指给左映寒带上,”这是太后赐给我的,你替我送给你娘。”
“谢谢母亲。”左映寒收下扳指,长公主叮嘱道:“一会见了你爹娘,该如何说,你可心中有数?”
左映寒沉下睫毛,心中虽是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无波无澜道:“母亲放心,映寒既已嫁入定国公府,就是定国公府的人,定当处处维护定国公府的体面。爹娘先后遣人来问我何时归宁,我只说三爷出门前身子不适,并未说其他。等一会回了府,我也这般同爹娘交代,爹娘定然不会怪罪。”
“好孩子!”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她受了委屈还能这般处处为定国公府着想,也算是识得大体,反观一旁的林南蔷,使小性儿险些误了大事,真是越看越觉烦心。
等她转了身看李善周和玉珺二人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是玉树临风,一个是温婉谦恭,再想想她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和她的三个儿媳,当真不知让人省心多少。她也不知是喜是忧,心中当真百味杂陈。
她微微叹了口气,眉目一动,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李善周和玉珺对望了一眼,跟着长公主出了院子。
定国公府的庭院在整个京师来说都算是顶别致的院落,从前就听说定国公李博文出自江南名门之后,自身也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定国公府的许多地方都是由他亲手设计。院子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处处都透着股江南的别致。
二人随着长公主走在园子里,一处的抄手游廊边就是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的锦鲤欢快地游着,无忧无虑到让人羡慕。
长公主站在抄手游廊处看着底下的锦鲤,半晌都不说话。李善周和玉珺相互望着,也不知她要说些什么,索性气定神闲地一起欣赏晚霞,看看风景,想到李善周能看得懂唇语,玉珺起了玩心,对着他无声道:“晚上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李善周摇了摇头,嘴一张一合地应道:“想、吃、你!我、要、做、功、课!”
“噗……”玉珺忍不住笑喷,见长公主转身,赶忙敛了脸上的笑意,长公主的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脸上不无哀伤,道;“醉仙楼的老鸨上大理寺状告远哥儿一事,你们可曾听说了?”
李善周赶忙道:“儿子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
“你父亲得知后很生气。”长公主道:“如今京师大概人尽皆知,圣上和太后也要知晓。咱们定国公府的脸面也算是丢尽了。你父亲方才怒急之下说起过,若是远哥儿不能迷途知返,他必定要夺了他世子之位,均哥儿事事又不如你,这世子还不如让你当……”
她说着,眼里探寻的光一闪而过。李善周闻言,赶忙道:“父亲这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母亲千万别放在心上。二弟一向行事稳重,纵然一时被人迷了心窍,定也能迷途知返,母亲不必过于担心!”
“我瞧你父亲说的倒也不是气话。如今你是出息了,成了家立了业,母亲看在眼里也甚是欣慰,若是将来承袭了爵位……”宣慈长公主自顾自地说着,李善周越听越不对,赶忙打断道:“母亲的话让儿子惶恐至极!儿子不敢也从未肖想过世子之位!”
宣慈长公主问:“你当真没想过?”
“从未想过!”李善周斩钉截铁道。
宣慈长公主蹙了眉问:“外头有流言说,是你撺掇着老鸨子上大理寺告状……”
“这是哪个混蛋说的,儿子大可将他抓来当面对质!”当着宣慈的面,李善周噗通一声跪下,举手立誓道:“二弟与我是亲兄弟,他当世子是应当应份的!若我曾做过半分伤害他名誉的事情,就让我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若我敢对他的世子之位有半分念想,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急性子!”宣慈长公主见他不惜发毒誓表明心意,赶忙拉了他起来,道:“你将将娶了媳妇儿,还是新婚燕尔,怎能发这样的毒誓!成天将死挂在嘴边,你让珺儿怎么想!”
玉珺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声,面上却带了急切,道:“大爷这也是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外人这样胡说八道,若是二爷当了真,可真要伤了兄弟情谊了!大爷昨日还同我说起过,两个兄弟中,他与二爷更为亲近,二爷这些年帮了他不少忙,他心中甚是感激。大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二爷的事情呐!”
“我晓得!”宣慈长公主劝慰道:“我方才的话并未说完,我初听到那话时也是生气至极,善周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是以我唤了老鸨来,问了个仔细。”
玉珺听着心越发凉了,手在袖子中握成了拳头,心中却是替李善周大大的愤怒。口口声声说清楚李善周为人的人,却逼着他当面发下毒誓不争世子之位,分明已经从老鸨口中探出真相,却还要这样百般试探。
这算是什么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