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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蛟海怒嫁,双修结礼(6)

作者:落日蔷薇

“你以为我不敢再杀你一次?”她手里青光骤然间大涨。

光芒消退后,一条数十丈长的青藤棘鞭盘旋在她脚下,如同一条青色棘龙,闪着幽幽绿光。

“那就再杀我一次!”

他毫不退让。

话音才落,棘鞭就朝他甩来,他并不避让,棘鞭重重砸在他旁边的海面上,炸起百丈高的水花,化作雨淅沥而下。

“滚开!”她又吼一声,眼底渐渐浮出猩红。

“不让!”他仍旧不动。

棘鞭再动,如龙影缠向唐徊,唐徊并不回手,只是避让。

青棱身后的五千鬼将也没动静,它们只是堵着青棱的去路,并不攻击。

数十丈长的棘鞭不断拍砸在海面上,扬起的水花让整个海域下起急雨。

“让开!给我让开!”青棱吼着,她发泄似的一下又一下甩鞭抽着,也不管是不是对准唐徊,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酸楚都尽数倾泄在他身上。

海面不断传出炸雷般声响,唐徊只是退避着,有几次棘鞭擦过他的身体,白衣添上数道血痕。棘鞭染了他的血,像饮血的龙,更加亢奋。

飞溅的水花模糊了彼此的眼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眼中的彼此都模糊成团。

“不让!”唐徊没有第二句话。

漫天水花中,棘鞭如闪电般窜来,夹杂着无上苍穹之力,唐徊朝旁边掠躲,可那鞭上带着的苍穹之力避之不过,重重撞上他的胸口,他被击得向后飞去,如断线飞筝般撞上了这片海域浮岛上的一座小山。

“轰隆”巨响伴着四飞的碎石与尘土,整座山峦被撞断,唐徊捂着胸口从飞落的碎石间跃起,棘鞭却没放过他,直刺向他的面门。

这一次,他没有躲避。

棘鞭在他眉心朱印间停下。

“让开!”青棱再度开口。

唐徊倏尔一笑,唇边溢出细细血痕,他猛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棘鞭。

全身的力量尽数撤去,他以肉掌握紧棘鞭,荆棘入肉,指缝间立刻便沁出殷红如注的血。

“不让!青棱,你今天要想离开,就杀了我!”他苦笑着,握着棘鞭朝自己眉心刺去。

鞭上传来阻力,向后扯着棘鞭,与他拔河似的对抗着。

“用你的命来逼我?你真以为我不敢么?”她咬牙切齿道。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真是让人恨到牙痒的男人。

“不,我不是逼你,因为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一样还会回来找你。”他平静开口,“十九层地狱,五千鬼将,轮回大道,都阻不了我的路。青棱,你知我脾性,为求得我想要的,我可以付出所有。从前的绝情之路,我没后悔过,如今我以你为道,誓必也不会松手。”

四周回落的水花渐止,唐徊的面容在她眼中慢慢清晰。

她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望着他。

“生死轮回都改不了我这条道,不管我死再多少回,都一样。轮回于我,没有意义。”见青棱有松动的迹象,他缓道,“我以为以殊迟的身份,会让你我之间的感情不受旧事束缚,我没想隐瞒你,只是想让你爱得更轻松一些。昔日你曾说过,若要你回头,除非蛟海水干,五川倾塌。我在努力兑现这个承诺,蛟海水干,五川倾塌,我会告诉你,我是你的唐徊。”

他说着,又是苦苦一笑。

苦笑过后,他眼神沉下,忽又握紧棘鞭。

“如果再杀我一次可以平息你的愤怒,我心甘情愿承受。”

青棱感觉到棘鞭那头的力量一下子增加,她心头惊起。

棘鞭因他骤然间的施力而刺进他的眉心一寸,一丝殷红流下。

唐徊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施什么苦肉计,他是当真的。

海面上青光一道,乍亮即失,数十丈长的棘鞭消失不见,连同棘鞭一起消失的还有青棱。

唐徊心中猛然慌乱,看着空荡荡的海面,心中痛如火焚。

他都忘了,她是陨星熔浆铸成的身体,可以随时化成陨星尘埃,消失于无形。

还是留不下她吗?

“青棱!”他茫然地呢喃着,手揪紧胸口衣襟,像要安抚自己心口的痛意。

四顾无人,唐徊呆呆站在海面。

她修的是苍穹之道,要走的路在星河瀚海之间,他要去哪里寻她?

眼眸垂落,汹涌的痛苦聚作眼底水光,清亮眸子染遍猩红。

那水雾将落未落,忽又有脆音幽幽响起。

“唐徊,我真是恨透你了!”

那声音,竟在他胸口处响起。

他呼吸随之停滞,巨大惊喜闪电般传遍全身,还来不及反应,自己身前就有冷蓝光芒聚起,转瞬间幻化出玲珑身影。

一双手揪起他的衣襟,眉目还未完全幻化清晰的她,狠狠撞进他怀中,将头埋在唐徊胸前。

失而复得。

唐徊回过神,紧紧拥住这道蓝色人影。

青棱一点点化出眉眼唇鼻。

和他一样猩红的眼,抿紧的唇,冰冷的泪水落入他衣襟间,化成心口烫人血液。

她埋首哭泣,悲鸣之音如海底鲛人用月螺奏出的歌谣。

“两千多年……你怎么狠得下心,躲在殊迟的名字背后,看我不断想你不断念你不断挣扎矛盾,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被扯入轮回,我被穆七言封印记忆。那些过往,不论爱恨,都通通没有了……这一万年修行,我差一点万劫不复,你明明回归却狠心不与我相认,既然如此,你何必回来找我?我恨你,唐徊!”

唐徊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将她揉进怀中,头埋入她发间。

烫意从眼眶里落进她发中。

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了太多,顾忌太多,恐惧太多,却独独没有看到她的挣扎痛苦。早就心硬如铁的她,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绞碎了他的理智与自制。

他只沉默地任她发泄。

良久之后,他方细语。

“乖,哭够了,唐徊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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