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冷奕勋厌恶地一脚踢开冷玉蓉,抬掌就向她天门盖击去。
“不要!”绯云急走出来,捉住他的手臂。
“小云,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冷奕勋不解道。
“不错,我是差点死在她手上,可是,她不是最可恨的,二爷,你这样杀了她,只会成全她,而她背后之人不旦逍遥法外,而且,还会躲在暗处嘲笑咱们,我可不想合了他的意。”绯云冷冷地看着冷玉蓉道。
“你想怎么样?”冷玉蓉眼里露出一丝惧意,不过几个月不见,她消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深陷了些,使得脸部颧骨更加突出,那双大眼也因此而显得幽深起来,嘴角凌角也显得越发鲜明刻薄。
“你可是理国公府的三小姐,二爷若就这么着把你打死了,犯了律法不说,也会遭到族人的责怪,既然你是公然纵火,犯的就是国法,当然得送交刑部,依法判决才是。”绯云笑着弯下腰,声音柔和清浅,如同与好朋友亲切闲聊一样。
她的笑,让冷玉蓉越发害怕,送刑部……那自己岂不是要受刑,自己的丑事还要公之于众,受万人唾骂?
不,那比死还惨,不要!
“不要,我不要送刑部,二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冷玉蓉终于哀求起来,眼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疯狂与狠戾。
“那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从家庙里放出来的,又是谁,告诉你小云的住址的?”冷奕勋道。
“我……我……”冷玉蓉的眼睛咕噜噜直转,却吱吱唔唔不肯说出实情。
“二爷,老太太和太太来了。”白菊进来禀道。
冷玉蓉眼里立即露出希翼之色来:“老太太不会我进刑部的,一定不会。”
冷奕勋浓眉皱了皱,看见理国公夫人果然扶着老太太来了,边上跟着顾清雪。
这几个人倒是起得早啊。
老太太面色铁青地进了院子,扫了被绑在地上的冷玉蓉一眼,抬眸冷冷地瞪着绯云:“你不是搬出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绯云上前行礼,正要说话,冷奕勋扯住她道:“老祖宗,是我带小云回来的。”
“公主呢?你真的把公主赶走了?”老太太的眼神越发凌厉。
“她回府了。孙儿已经跟她解除了婚约。”冷奕勋垂首道,这个府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老太太,所以,对老太太很是恭敬。
“就为了这个丫头,你跟公主解除婚约,阿奕,你这个混蛋。”老太太抬起手杖就往冷奕勋身上砸,“你是要气死我老婆子么?”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冷奕勋生挨了她两下,等她歇手时,才道:“孙儿不喜欢她,娶进门也是害她,不如让她回去,老祖宗,以后这些事,您就少操些心吧。”
竟是怪老太太多管闲事,不让她安排他的亲事,老太太气得脸色更加难看,跺着拐杖道:“好,好,翅膀硬了是吧?嫌气我老婆子了是吧?”
一抬杖,就向绯云头上砸去:“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教唆阿奕忤逆长辈,冒犯皇上,你这个祸害!”
绯云没想到老太太说打就打,也不敢躲,任由那拐杖往头上砸。
“老祖宗,不怪小云。”冷奕勋身子一闪,重重落下的拐杖又砸在他身上,绯云分明听到他冷呲了一声,看来,老太太打他时,并没用多大的力,打自己可是下了死力气的,真要砸在自己头上,还不得头破血流?
“不怪小云怪谁?你把你妹妹绑着做什么?快放了她。”老太太一看他竟然替绯云挨打,越发生气,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她放火烧了小云的房子,差点把小云烧死,孙儿不能放了她。”冷奕勋拧着眉,漆黑的眸子里蕴满怒气,但隐忍着。
“放火?”老太太侧过头,瞪了冷玉蓉一点,“烧就烧了,不就是个两进的院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出点钱,给她再买个大一点的就是了。阿蓉到底是你妹妹,罚她再在家庙里呆半年,阿奕啊,她已经十七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也在府里留不得多久,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老太太的语气比起先前好了许多。
“老祖宗说得轻巧,永福街两进的小院可是皇上赐给小云的,三妹可是冒犯天威之罪,可不是孙儿说想放,就能放的。”冷奕勋道。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凝重起来,气得抬杖打冷玉蓉:“你个死孩子好好的关在家庙里,怎么会跑出去放火呢?还烧了皇上御赐的院子,你自个活得不耐烦了,别连累府里啊,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冷玉蓉好挨了几下,也不敢大声叫,只一个劲地往老太太身边爬,仰起小脸哀求:“老祖宗,孙女是一时糊涂,您饶了孙女这一回吧,孙女再也不敢了。”
“你说,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啊,为何要去放火,你就那么恨绯云吗?”老太太气道。
“我……”冷玉蓉睃了冷奕勋一眼,不敢说话。
老太太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孽障,孽障啊,他是你哥哥,你不知道吗?冷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啊。是谁?是谁把你从家庙里放出来的,你又怎么会晓得去烧她的屋?快说。”
冷玉蓉被老太太吼得肩一缩,抬头睃了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去,却不肯说话。
老太太越发气,抬杖又要打,顾清雪忙拦住道:
“三妹跟前自然还是有几个贴心实意的丫头,她又一心只关注着二弟,有些风吹草动的,肯定就有丫头给她送信,知道小云的住处也不是难事,老太太,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就好好安抚小云吧,这事还是不要闹腾大了的好。”
“查,查出是哪个多嘴嚼舌的丫头,直接把她的舌头拔下来。”老太太气得身子都在晃。
理国公夫人却看了眼顾清雪道:“老太太,三丫头素来就有点疯,可也不是完会没有理智的人,报信的丫头定是隔三差五的告诉她,府里的近况,她最关注的肯定是阿奕的动向,可前些日子阿奕大婚,也没见她怎么着,怎么好端端的就会去永福街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绯云不知道理国公夫人也过来是什么意思?看她那样子,似乎在帮冷玉蓉,冷玉蓉并非理国公夫人的亲生,冷玉蓉待理国公夫人也并不很恭敬,她为会要帮冷玉蓉?
“你是说,阿蓉是受人挑唆的?”老太太皱眉问。
“小丫头肯定是不敢挑唆着她去纵火的,依儿媳看,该是个特别恨绯云的人,想借刀杀人,怂恿蓉儿去纵火的,这件事,得严查啊,老太太。”理国公夫人道。
顾清雪听了也道:“不错,确实有可能,只是,这府里最恨小云的会是谁呢?三妹妹自己肯定是极恨的,太太您不是也恨她么?”
理国公夫人听得脸色一沉道:“我是恨她,可也没到要杀她的地步,不过一个贱丫头罢了,我堂堂国公夫人,何必与她计较。”
“太太说得极事,请太太见谅,儿媳也只是就事论事。”顾清雪见理国公夫人生气,忙温言道歉,神情惶恐。
老太太便看不过去,“清雪也没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你莫要吓到她。”
理国公夫人冷冷地看了顾清雪一眼道:“儿媳没怪她,其实绯云姑娘自个心里得该明白,你招了谁恨,阿奕就是长得太过英俊了,惹下情债,才害得绯云姑娘遭此无妄之灾。”
绯云不解理国公夫人为何会突然友好起来,她不是最恨自己的么?
情债!
对,除了理国公夫人,府里最恨自己的应该是红梅吧。
是了,听说自从红梅嫁给理国公后,就深得理国公的宠爱,理国公夫人身子不爽利,红梅已经管着半个家了,把理国公夫人手上的权夺了个七八……
“你自个说,究竟是谁挑唆你去的?你个蠢猪,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你自己吧。”老太太气得又拿拐杖戳冷玉蓉。
冷玉蓉边躲边不住地瞄理国公夫人,嗷嗷叫了两声道:“我说,我说,是红梅,是红梅派了人去,说是二爷休了安宁郡主,要娶绯云回来,我头恼一热,就去了永福街。”
老太太怒道:“这还了得,人都嫁给国公爷了,还想着阿奕呢?真真岂有此理,来人,把红梅给我拖过来。”
顾清雪忙道:“老太太,您也别气坏了身子,去屋里坐着吧,晨风寒凉啊。”
说着,就扶老太太往花厅去。
果然是红梅么?绯云不由得瞪了冷奕勋一眼,人都说红颜祸水,谁让他一个大男人也长了张祸水脸,
宁墨轩里,因为昨日才将安宁公主的嫁妆搬出去,显得还有些凌乱,大家进了花厅,老太太在正位上坐下。
不多时,红梅便来了,给老太太和理国公夫人行了一礼,抬眼见绯云也在,怔了怔,问道:“不知老太太请妾身过来有何训斥。”
红梅举止优雅,进退有度,神态娴静宁和,比起理国公来,更有风范,老太太不由得高看一眼,也难怪理国公宠爱,可惜出身差了些。
“红梅,三小姐自家庙中逃走,纵火烧了绯云的院子,你可知晓?”老太太道。
红梅怔了怔,一脸惊讶道:“有这种事?妾身还真不知道。”又看了绯云一眼道:
“怪道小云又回了理国公府,原来是住处被烧了,受惊了吧,还好,人没受伤,二爷在意你,想必又会给你买个大宅子的。”
这话很快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还带着提醒老太太,绯云的屋子烧了便烧了,反正是二爷买的,人又没受伤,不用大惊小怪。
她这话无疑让老太太更加怀疑:“说得倒轻巧,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宅子,无端被理国公府的人烧了,这可是对皇上不敬的大罪。”
老太太的语气变得严厉,红梅脸色变了变,乖顺地垂头道:“妾身愚钝,没想到是皇上御赐的宅子,罪过,罪过,老太太让红梅来,可是要对三小姐用家法?”
“家法?你还知道要用家法了?三小姐说了,此事是你唆使的,是你把她从家庙里放出来,你说,这家法该如何施用?”
老太太以为她在推托,更气,严厉地说道。
红梅脸色一惊,愕然道:“此话从何说起?妾身何进去过家庙,又何时唆使过三小姐?老太太,冤枉啊。”
“还敢狡辩,三小姐亲口指认是你,你再狡辩也没用,老太太,小贱人是主谋,她明知三丫头脑子不清楚,挑唆她做下危害国公府之事,理当重罚。”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红梅气得脸都白了,看了一眼冷玉蓉,冷玉蓉竟还对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似在幸灾乐祸。
“三小姐,你自己犯下大罪,何苦要拖了红梅给你垫背,红梅自问与你无冤无仇,这是为什么?”红梅满脸委屈地瞪着冷玉蓉。
“谁不知道当初你恨二哥让你替了绯云,把你嫁给了父亲,如今看二哥对绯云好,又怕二哥娶了绯云回来,故意给我放水,还让人拿了字条给我,告诉我她的住处。”冷玉蓉阴阴地笑道。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红梅一副祸从天降,又气又急的模样。
“来人,把这贱人拖进柴房,先关起来再说,至于你,三丫头,你死性不改,明天就送你进家庙,以后就关在屋里,不许离开半步。”老太太懒得再理睬两人的托诿,心中一阵烦闷,怎么这府里越发不象样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可不是好兆头啊,再繁旺的家世,都是从内里败起的。
“老太太,妾身冤枉啊,妾身昨儿个晚上,还向老爷进言,求老爷圆了二爷的心思,许他娶小云姑娘进门,红梅当初确实不愿意嫁给老爷,可女人家,一旦成了亲,过了门,就是老爷的人了,老爷待妾身又好,妾身哪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早收起来了,只想服侍老爷,陪伴老爷,就这样过下去,妾身犯不着去害小云啊。”两个婆子拖红梅下去,红梅拼死抓住门框,声泪俱下道。
她会有这么好心,让国公爷成全自己和冷奕勋?
绯云挑了挑眉,半点也不信。
冷奕勋更是不耐烦地挥手,让人拖红梅下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红梅自进来起,就没敢看冷奕勋,自从离开宁墨轩以后,想见他一面,也只能远远的偷望,根本不敢正眼瞧。
如今她就要被拖走,他更是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郎心似铁,便是将自己烧了,也难捂热半点,不由得又痛又恨,忍不住道:
“二爷,你也不信我么?”
冷奕勋微眯了眼,手掌微抬,红梅的身子便如飘絮一样被震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唇边沁着血丝,却勾起一抹残戾的笑来,摇摇晃晃站起:“对,我是很恨她,我曾经恨不得亲手将绯云撕成碎片,可是,就算她死了又如何?你就肯多看我一眼吗?你就能怜惜我吗?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哪怕永远做个下人?还能吗?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我又何必强求,二爷,我是喜欢过你,但试问这个府里,如我这般年纪的,又有几个不喜欢你?你跟前的那几个,墨竹,紫兰,又有哪个不是有我一样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嫁了,是国公爷的人了,二爷你对我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这个世界上,比你好的男人还是有的,至少我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很好,真没兴趣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你不信,可以问国公爷,看我是不是求过国公爷,让他许了你和小云的婚事。”
红梅的一番话入情入理,而且,她又一再地要求请国公爷做证,老太太不由得也有些迟疑,看了一旁的王妈妈一眼,王妈妈便让人去请国公爷。
“三小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红梅夫人可是老爷看重的人。”顾清雪担忧地对冷玉蓉道。
冷玉蓉对她冷冷一笑,又斜了眼睛看绯云:“你想给二哥做正室?梦做得很好,很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过安生日子。”
“这个府里若没有安生日子给她过,那我也不会再留下,今天我放话在此,害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会双倍奉还。”冷奕勋伸手将绯云一揽,目光冷厉地扫了屋里所有人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