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只有宁王府有千年太岁,你中的毒,除了千年太岁,无药可解,二爷费尽了心力想要求到解药,如果他不答应与安宁的婚事,再迟一天,你就会死,会肠穿肚烂而死!”墨竹也吼回来。
会死么?可是,现在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不如死了的好。
绯云怔怔地起身,晃悠悠地往后里屋里,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他已经成亲了,已经是人家的夫了,她还要纠结什么,忘了不就好了吗?
紫兰端了饭菜出来时,不见了绯云,就见墨竹一个人在花厅里发呆。
“干嘛跟她生气,明知道她很伤心。”
“她伤心,二爷就不伤心了?二爷是为了谁才委屈求全的啊?咱家二爷长这么大还没向谁低过头,就为了她才这样,她有没有良心啊。”墨竹呜呜哭了起来。
“也许就是没有缘份吧,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紫兰叹了一口气道。
“我就怕她发傻气,会真的嫁给宁王世子。”墨竹抹了把眼泪道。
“宁王世子应该不会,我想小云应该会接受靖北侯世子吧,夜世子更适合她。”紫兰叹了口气道。
“那二爷呢?二爷怎么办?就这样竹蓝打水一场空了?”墨竹又气又恨道。
紫兰也没有了话,心里也是鳖屈得慌。
两人正在想怎么劝绯云吃饭,白菊来了。
墨竹两个很诧异,紫兰问:“你怎么来了?不会二爷把你也赶出来了吧。”
“没有,二爷跟前如今也只剩下我了,我就是来看看小云。”白菊见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叹了口气道。
“二爷现在如何了?”墨竹急切地问,这两天她一直照顾着绯云,也没能回去看看,很担心。
“还能怎么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爷那个人。”白菊看了里屋一眼,大声道。
“二爷昨儿个是不是病得很厉害?”白菊道。
“回去就躺下了,婚礼也没办成,安宁郡主是自个上轿过的府,根本就没拜堂。”白菊道。
墨竹一喜:“那也就是说,这个亲,根本没结成?”
“是啊,根本就没结成,安宁郡主过了府,住进了宁墨轩,二爷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莫说洞房了,自个直接就住进了竹玉馆了。”白菊道。
“竹玉馆?以前是当书斋用的,二爷真搬进竹玉馆了?”紫兰惊得张大了嘴。
“是啊,安宁郡主新婚当天晚上,原是想去照顾二爷的,结果就被二爷给扔了出来,还放了话,以后都不许她近身,气得哭了一整晚,第二天敬茶,二爷也不肯跟着一起去,老太太亲自过来请他,他也当没听见,气得老太太把二爷说了一顿,安慰了安宁郡主。”白菊见里屋没有动静,又道。
“怕是老太太骂也没用吧,二爷那性子,认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不喜欢安宁,就算被逼羞成了亲,这日子也会过不下去,唉,这又何必呢,安宁郡主若是真喜欢二爷,当初就应该主动救小云,保不齐二爷心里还存了感激,不会恨,这会子好,二爷只拿她当负担了。”墨竹摇摇头道。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给小云下毒的凶手,这些事全是她惹出来的,真是恶毒,还幽魂呢,二爷这么有法子的人,也不得不屈服,让我查出来,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紫兰道。
绯云在屋里将白菊几个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她感觉,事情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究竟是谁给自己也了药?左家人吗?应该不可能,左家人若要想杀自己,早就一刀了解结了,何必这样麻烦?
那是宁王府?安宁郡主?有可能,因为,自己中毒,安宁才可以逼冷奕勋嫁给自己,但是,安宁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那时候,自己可是住在理国公府的,身边又都是冷奕勋的人,自己很少出去单儿用饭,唯一的一次是……
她突然就想起,那次理国公夫人强逼自己嫁给理国公当侧夫人,然后将自己绑起来,藏进慈济寺里,那一天,自己吃过彩莲备的饭,她记得,那天用过饭后,自己突然肚子痛了很久,还浑身没有力气,彩莲趁机踹了自己两脚,若不是冷奕勋及时赶到,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那不正好大约是三个月前么?
记得那次回来,刘太医就说,自己身上中的毒很古怪,一时查不出毒因来,就开了个方子让自己抓了药吃了,后来一直没犯病,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毒很可能就是理国公府之人下的,那天她除了吃过彩莲备的饭菜外,记得也在理国公夫人屋里喝过茶……
绯云突然从屋里出来,把白菊吓了一跳,三个人全都怔怔地看着她,满脸期待。
绯云无奈一笑,走到桌边去坐下:“白菊姐姐用过饭了没?”
白菊傻傻地点头,喃喃道:“小云,你不伤心了?”
“伤心能改变事实么?”绯云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又给墨竹和紫兰两个也盛了,看桌上只有三个碗,转身去厨房。
白菊忙道:“我用过了,小云你吃饭,别管我。”
“其实也没什么事实,只是二爷跟安宁郡主有了婚约,却没有婚姻之实,连堂都没有拜,没成礼就不算,还可以退婚的。”白菊看着绯云道。
“把人家的千年太岁骗来了,又退婚,这好象也说不过去吧,再说了,安宁郡主的名声就不要了吗?好端端的亲事,被退婚,满就城的人会怎么说她?”绯云不屑道。
“呃……小云你……你竟然帮安宁郡主说话?”白菊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帮她,只是讲道理,如果我身上的毒,是宁王府的人下的,那安宁被二爷退婚是活该,如果不是,那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心仪的人,虽然有趁人之危之嫌,但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二爷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又没人逼他。”绯云很平静地说道。
“怎么没人逼,若不是为了救你,二爷又怎么会娶安宁,小云,你太没良心了,你这样说,对得起二爷吗?”白菊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道。
“对得起么?呵呵。”绯云强忍着心痛,苦笑道:“两个的感情,不是不问对方的意见,就一味的牺牲自己,就是伟大,他怎么不想想,被保护,被成全的那个愿不愿意?为什么有苦衷不跟我商量,或许我能找到害我的凶手,找到解药自救呢?他何曾尊重过我的意愿?这种单方面的牺牲,我不苟同,更不感激。”
绯云越说越激动,刚端起的饭碗又放下,哪里还吃得下去。
“也是啊,小云那么会查案,二爷若是早就知道她中了毒,如果早跟小云商量,保不齐结果真不一样了。”墨竹也小声道。
“是啊,现在好了,二爷跟安宁成了亲,小云又是个不愿意当妾的,他们两个人的缘份就这样断了么?”紫兰也摇头道。
“凭什么我的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人?没这么便宜的事。”绯云将筷子一扔,起了身道。
“小云,你想通了,你愿意给二爷做妾了?”墨竹大喜过望,冲过来一把将绯云抱紧。
绯云差点被她把刚吞进去的饭给压出来,猛咳几声道:“谁说要给他做妾了?那个大骗子,说好了要宠我一辈子的,却跟别人成了亲,我还巴着去给他做妾?墨竹你脑子被门挤了,我可没有。”
“那你刚才还豪言壮语的,我以为你真的会去把二爷抢回来呢。”墨竹将绯云一推,泄气道。
“他惹了我,这辈子他就是我的人,我没说不要他,他凭什么先不要我?”绯云恼火地踢了椅子一脚,叉腰道:“小姑娘天生丽质,秀外慧中,想娶的人多了去了,比他身家好的又不是没有,明儿我就上街贴寻婚启示去,保准能把咱们这门槛给挤破咯。”
“啥?你要贴寻婚告示?有这样的么?你会被全京城人骂死去。”墨竹,紫兰还有白菊三个全都被绯云惊世骇俗的话给惊呆了。
紫兰偷偷在白菊耳边小声嘀咕:“不是昨儿个吐血吐坏了脑子吧。”
“应该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白菊道。
“这告示真要往街上一贴,估计二爷又要吐血三升,小云,你敢贴,我就……”
“不贴告示也行,那就把京城里最好的官媒找来,我就不相信,我季绯云会嫁不出去。”绯云说完,就真的往外走。
墨竹上前拦住她道:“你要嫁,也得吃过饭了再说。”
绯云一把扯过她,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一阵,墨竹脸上就有了笑,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了。
紫兰不放心道:“她这饭也不吃,干嘛去了?”
“请官媒。”绯云回到桌上吃饭。
“墨竹也疯了吗?小云,你能不能消停点啊,二爷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你是真要折腾死他么?”白菊快愁死了。
“他是别人的丈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折腾死他么?”绯云边吃边说道。
“那你刚才还说他是你的人呢?一会子就翻脸不认帐。”紫兰白了绯云一眼道。
“我刚才说过这话吗?肯定是发臆症了。”绯云死不认帐。
墨竹办事效率还真高,不多时,还真把全京城最有名的冰人给请回来了。
绯云正经地把自个的庚贴给了媒婆,又提了自己择偶的要求。
媒婆对京城里的各个大户人家的事最是熟悉,眼前的小姑娘虽说无父无母,又曾是奴籍,可京城里,想娶她的可不止一家两家,早就听说兵部尚书府的嫡长子要续弦,对她有意,靖北侯世子可是卯足了劲要娶她为世子奶奶,偏靖北侯夫人还很喜欢这个姑娘。
更别听宁王世子了,早就风闻宁王世子与她关系暖昧了。
还有那庆王世子,少年将军谢谦,听说对这位姑娘也有好感。
虽说条件是苛刻了点,但有人家愿意就成。
第二天,京城里关于绯云待嫁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绯云在京城早就名头响当当的,又是文华学院的记名弟子,明年就会入学文华学院,这样的女子原就是青年才俊们争相求娶的对象。
何况还是个相貌声名都不错的女子。
京城第一女刑官,这个名头可不是谁都能挣回来的。
自有那感佩绯云的胆气与魄力的青年才子,早就将绯云当成了梦中情人,一听到这消息,就求了自空父母去找媒人。
头一两天,媒人手里的庚贴就装了一大盒子,比起皇亲贵族家的嫡长女都还要紧俏了三分。
白菊回到宁墨轩,刚想去玉竹馆给冷奕勋报信,就听到安宁房里一阵碎打声。
白菊叹一口气,这回又不知摔了多少好宝贝,早知道该把二爷屋里以前的摆设都搬出来,要摔就摔她宁王府的陪嫁好了。
正打算饶过正屋的门,一个青玉瓶就砸了出来,不是白菊躲得快,就砸她头上了。
人家是郡主,白菊惹不起,那就躲吧。
谁知还没走几步,门就开了,安宁一见就拽住她,将她扯进屋里。
白菊也懒得行礼,冷着脸道:“奴婢还有事回禀二爷呢,郡主若是没事,奴婢告退。”
安宁气她对自己冷淡,抓起一个瓶子又要砸,白菊冷着脸道:“砸吧,反正爷在这屋里的念想也就这几个物件了,郡主砸完了正好,爷更不会迈进这屋一步了。”
这话正戳中了安宁的痛处,许是发泄了许多,却还是憋得慌,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都是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啊?我堂堂亲王郡主,哪点不比她强了?为什么他宁愿为了那个贱人要死要活,就不肯对我好一点呢?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郡主,您背着小云也不知骂她多少回了,小云可没骂过你一回,光这一点,她就比你强,您也别怪奴婢口直,您是大家闺秀,小云只是个奴才出身,可她不会挟恩逼婚,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白菊气急了,不管不顾道。
“她骂我还让你听见啊?她不骂,难不成还会说我好话?白菊,本郡主看在你是爷跟前的老人,不为难你,你说话悠着点,别逼着我拿你立威。”安宁怒道。
“小云没说你的好话,但小云为人很正直,也不怕让郡主知道,奴婢几个都不喜欢郡主嫁过来,因为二爷的心思,奴婢几个早就清楚,二爷长这么大,也就动过这一次心,只喜欢小云一个,若不是时机不成熟,二爷早就娶了小云了。
小云心里自然也有二爷,但你们既然已经成了亲,小云也不是那拿不起放不下的,已经请了冰人,准备嫁。
墨竹和紫兰两个就劝她,说她现在的毒也解了,二爷反正也没跟郡主你拜堂,礼没成就不算,可以退亲的,郡主可知当时小云听了怎么说?”
“怎么说?会高兴死去吧,她那么喜欢奕哥哥。”安宁冷哼一声道。
“其实我们几个都觉得,以二爷的性子,肯定会休了郡主您的。”白菊没有立即回答,却想了想道。
“他敢,拿了我家的药救了人,就过河拆桥啊,父王肯定不会放过他。”安宁听了大怒道。
“二爷有什么不敢的?他可不是个会在意世俗看法,会害怕的人,这个世上,除了小云,没有他在意的事。”白菊冷笑道:
“不知郡主听说过没,主在前一阵子,为了小云的身契的事,国公夫人死捏在手里不肯给小云自由之身,二爷可是买了两百斤菜油泼在正院里,准备把整个院子都烧了,就为小云的卖身契,他敢烧了父母的房子,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都拿他没法子,宁王爷又如何?”
这事安宁也听闻过,那时她虽然嫉妒,却越发迷恋冷奕勋了,就因为这个男人敢作敢当,敢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不顾一切,少女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正沉恩着,白菊又道:“小云自然也是知道二爷的性子的,只要她肯回头,二爷立马就会和您和离或是退婚,您信不信?”
安宁听了这话,沉墨了,成亲那天,季绯云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呕血,甚至不顾父王和一众大臣们的眼光看法,径直抱着那个女子就走了,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那么多宾客和看客,丢尽脸面。
休了自己这种事,真是他做得出来的。
“当时墨竹一说,小云就生气了,说是二爷不能拿了宁王府的药救了人,事情办完了就把郡主您休了,太不地道,又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二爷不想娶你,大可不必拿太岁救人啊。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就要讲信用。”白菊边说边看安宁的脸色。
安宁果然一脸的不信道:“她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