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在门口将宁王妃抢白了一顿,把素来淡定从容的宁王妃气个半死,他是又喜又想笑。
小妮子在外面呆了几天,越发牙尖嘴利,胆子也大了。
看她不情不愿地挪回宁墨轩,心里又有气,她就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莫非就那么不愿意回来?
亏自己还心心念念盼着,有一天,她回来了就不再走。
故意不回屋,想着等她找不到自己时,看她着急的模样。
果然,她真的去自个的屋里找人,本想看她着急,结果,她进去了半晌没出来,不由得也悄悄跟了进去,在门口,就听到她在哭,好伤心的样子,喃喃的咕浓,先前他也听得一团雾水,可越到后来,他越听越喜,那惊喜越积越盛,如同状进了一个大皮袋子里,随时都会暴开。
心里,就象是灌了蜜水一样,甜兹兹,乐悠悠,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原来,她也是在意他的。
那样灼热又深情的眼神专注地凝视下,绯云的心无法控制的慌乱起来,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快要就此溺毙在他清润幽深的眸子里。
“终于知道回来了?”声音喑哑,语气却冷淡,与他灼热的眼光太不相符,让绯云一阵恍忽,以为自己幻听。
“是,二爷。”绯云最怕在他面前自作多情,这厮就是个别扭的怪物,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走吗?”还是冷冷淡淡地。
“呃,当然。”
他眼神立即黯淡,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冷热置换得比绯云前世的空调开关还快。
“那走吧,别耽误爷休息。”说着,他人就往屋里走,扔下绯云。
这家伙,还是一点也没变,别扭傲娇又毒舌。
不过没关系,经过了这么久,绯云对付这种幼稚小孩早就有了经验。
“二爷,帮我。”她扯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哭丧着脸,眼里满是乞求,可怜惜惜的。
他不动,僵着身子也不肯回头。
“二爷,帮我嘛,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又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只能找二爷你。”绯云继续装小可怜。
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身子没有开始那么僵硬。
“冷昱不是很欣赏你?人家可是宁王世子,本事大着呢。”语气虽然还是生硬,可怎么听都觉得酸。
“他是外人嘛,怎么能跟二爷你比啊……。”绯云缩了缩鼻子。
果然人就转过身来了,只是还是半扬着眉,冷着眼。
“外人也是可以慢慢熟悉,然后变成自己人的。”
丫丫的真难哄,绯云手一甩,怒道:“可不是吗?就如二爷你和安宁郡主一样,以前可是冷着脸,从不答理人家的,如今可热乎着呢,想必过不久,不仅能成自己人,还能成自家人吧。”
看她厥着嘴,气鼓鼓的,灵动的大眼里升起氤氲之气,连秀巧的鼻头都红了,他的心肝就开始颤,抬手摸她的脸。
绯云一巴掌拍掉,有的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傲娇的冷二爷就一脸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帮就算了,反正爷如今心里只有安宁郡主,哪还看得上我这个丫头,哼,要我找冷昱么,行,我就去找他。”说着,甩头就走。
后领子被人拎起。
我说二爷,你想留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啊,总是拎小猫儿一样。
绯云还想挣扎,可惜身高差距太大,他真的象抱小猫儿一样,将她揽入怀里,头亲密的抵着她的额头,象小狗一样蹭蹭:“爱发脾气的小东西。”
他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数得清他小扇子一样好看的睫毛,盈润如珍珠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无端地紧张慌乱起来。
他会亲她的吧……
按以往的经验会……
真的让他亲么?等他亲下来吗?要不要现在就推开他,可是……
清澈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巧红润的唇近在眼前,真的好想念,想念她的味道,甘甜如蜜,芬芳如花,可是,她那样绝决地要走,想独立,想闯出一片天,他知道她的志向,所以,不拘着她,给她自己,就怕自己这一亲下去,会吓跑了她,还不是时机啊,真的不是时机。
可是,太想了,不行,得忍住。
两人象两个傻瓜一样,亲密地对恃着,却一动不动,绯云身子都僵了,这厮竟然再没有下一步动作,算了,保不齐,人家心里已经有了人,他娶的又不会是她。
眼睛立即不争气地浮上一层水气,赌气地猛推他一把。
怀抱骤然一空,温香骤失,他一脸惊愕,想也没想,将她捞回,低头就亲了上去。
他的吻,初初急切而霸道,象个冒失的愣小伙,莽撞地闯入她的领地,粗暴地吸取她的美好,然后,满足地喟叹一声,再轻轻地附上,极尽温柔缠绵,分离后的思念全蕴在这唇齿之间,小心翼翼,心疼得象捧着自己的心肝。
绯云早就魂飞天外了,失了清明,晕晕乎乎,浑身酥麻得象没了骨头的小猫儿,趴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一阵天雷勾地火,好不容易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绯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厮的吻技越来娴熟有技巧了,也不知在哪训练的,差点没把她吻晕过去,若是接个吻就会晕,还真是有够没脸的。
看着眼前的人儿红扑扑娇美俏丽的小脸,迷离莹润的大眼,冷奕勋的心肝都要化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将她的脸贴入自己的怀里,让她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我都听见了。”
头顶传来他沙哑而性感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
听见什么了?胸膛的震动让绯云晕乎乎的想睡。
“我听见了。”他又来了一句,见她没有动静,将她的脸挖出来,捧住,俊眸黑沉沉地看着她。
绯云当机的脑子这才有了反应,他听见自己在屋里说的话了?
顿时紧张得手脚都没地儿摆放了,他……他听到了,他会等吗?会不会是她的一厢情愿?
“会等,我会等,等你愿意,虽然,很讨厌。”他郑重地对她说道,象是在许诺。
什么叫很讨厌?
绯云皱了皱眉:“为什么讨厌?你不愿意等就算了。”
“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别扭的自尊,讨厌你不信我。”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大串,还不忘用他那双明媚水润的眼睛瞪她,却不知,更添了妩媚,妖艳得如勾魂使者,绯云忙捂住鼻间,差点又丢丑。
“可你……”你还是在与安宁订亲啊!
如果他所说的等,只是留一个侧室或妾室的位置给她,这种等,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有点茫然,不知她的意思。
绯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情低落起来,如果最后的最后,还是只能成为他心中的之一,那又有什么意思,是她强求了吧,三妻四妾原就是这个时代的陈规,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而放弃一大片美色的。
何况,他还如此优秀,想给他当妾的,能排到京城以外几十里地去。
看她脸色明显苍白,他有些无措,担心地再次捧起她的脸,不让她躲避。
“怎么了?我说了会等,就会等,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你的等,是不是我要的等。
他着急,她又不肯说,再对恃下去又会吵架,他还是投降了,好不容易肯回来一次,他快成后宫里等待他宠幸的妃子了,不想就此破坏了气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额发,还是那样柔软丝滑,手感真的很好,又揉了揉。
“你弄乱我头发了。”她又不是猫,要顺毛?
“反正我说了会等就是会等,你莫要多想,只管去做你的事,对了,你说有事?”
冷奕勋看她的额发被自己揉成了小鸟窝,很满意地停了手,任她气急败坏的扯顺着。
“是啊,想必我正在查的案子,二爷你也知道一二。”说到正事,绯云收起小女儿心思,正色道。
“嗯,现在到哪一步了?”冷奕勋拖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想知道,当年赵小姐到底嫁给了谁,许大人又做了什么,如何毁掉那一家人的,还有,那家人还有没有人在世,对了,刘益为什么会姓刘呢?”
她一股脑儿说了一大串,没条没理的,亏得冷奕勋也习惯了她在他跟前迷糊。
“赵小姐嫁的是奉天的邱家,许世会阴险鄙夷,用了非常手段污陷邱老爷贩卖私盐,将邱老爷一家拘了。还贪默了邱家的家财,至于那个刘益,这里有他的资料,你回去再看,相信对你的案子很有帮助。”
绯云听了忙打开案卷,一看之下,终于全明白了,很多线索一下子全串在了一起,不明白的关节也想通了,如今,只剩下找到确切的证据,指证罪犯,这桩杀人案,就可以告破。
不过,为什么,她还没有开口相求,她想要知道的,他竟然全知道了!
绯云只是想求他帮自己去查,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帮她查得清清楚楚。
“二爷……”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浮上来。
“笨蛋!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哭的吗?”他冷着脸瞪她,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二爷真好。”绯云忍不住伏进他的怀里,这样的男人,就象她身后的一座大山,可以任她依靠,任她撒娇,当她奔波闯荡倦了,累了时,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只偎在他怀里就好。
“比你的冷大人还要好么?”头上的人又凉凉地来了一顺。
怎么又酸起来了,绯云钻出他的怀抱,翻个白眼:“是啊,安宁郡主也比我好。”
“提她做什么?不相干的人。”冷奕勋皱了皱眉。
不相干?不相干你跟她换庚贴?不相干你们就要订亲了?
算了,未必也是他做的,也许,他只是任着老太太在折腾。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冷奕勋看她一脸的纠结,问道。
“想让二爷掌握许世会的犯罪证据,如果我查出真正杀害周棋的凶手另有他人,我不想许世会这种人渣还能逍遥法外,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绯云正色地说道。
“好。”他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门外咚咚响起敲门声。
“阿奕,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夜安离捶着门道。
“打扰人家好事,夜世子,你会遭报应的。”就听墨竹凉凉地说道。
这个墨竹,一会子真要好生教训她一番。
绯云的脸红得快要滴出粉来,某人还趁机抱起来,又亲了一口,这才去开门。
“谁让你来了?滚蛋。”冷奕勋一脚向夜安离踹去。
“阿奕,没见过你这样的,过河拆桥,刚才若不是我,你能听到那么动听的话么?”夜安离跳开,哇哇乱叫。
绯云越发羞窘了,咬牙道:“二爷,夜公子欠揍。”
“什么夜公子,刚才还叫安离哥哥的啊。”夜安离左闪右避,玩得热闹。
大家又闹了一阵,绯云才明白,夜安离这几日子在兵营查案也着实累了,来了国公府,就溜进冷奕勋的房里睡觉,随知放在身上的朱砂掉床上了,翻身间,就染了一背,把绯云吓个半死。
“左家人现在怎么样了?”绯云也关心兵营里的事。
“多亏得小云你提醒,又拿来解药,其实右营的那些兵根本就没死,被抬到后山后,没有埋,过了一天后,就醒转过来,再吃点解药,又全都活了。”夜安离兴奋地说道。
“阿奕就顺着那些解药渣子,找到了左家在西山的秘密兵营,现在只等皇上下令,就能一举歼来了左家。”
“可是,两军对阵,总有伤亡,若能不战而收复那些军队,让左家投降就好了。”绯云不喜欢战争,何况都是锦泰自个的部队,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有的或许还是兄弟对恃,死相残杀,会有很多人间悲剧发生啊。
“是啊,所以阿奕在犹豫。不过,小云你也不用担心,你家阿奕狡猾狡猾的,在兵营查案的这些日子,愣是把个右营治理有井井有条,连我父亲也不住地夸赞他呢,庆王世子也入驻了右营,他啊,跟阿奕有得一争。”夜安离是个爽朗性子,又藏不住事,不用绯云问,也把她想要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往外倒。
“左家反叛无非也就是为了夺取帝位,可如今的形式,他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如今的左家,快成丧家之犬了,相信,左家也撑不了多久,现在不过是仗着手里的兵,负隅顽抗罢了,如果,把左家家人全都抓起来,相信,会影响左家的军心不说,还能攻破左浩然的心理防线,二爷不防在这方面去试试。”
最后,绯云还是在冷奕勋那里提了份礼物,给老太太拜了寿,虽然不太受待见,好在绯云也不在乎,用过午饭后,绯云没有过多的停留,和墨竹一起,直接去了文华书院。
绯云首先去拜见山长上官清。
“听说你就是那个以奴才之身,破了好几综大案,破格录取到本书院的女弟子?”上官山长正在翻阅书卷,见了绯云,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她坐下。
“回山长的话,绯云以前确实是个奴才。”
见她说起自己的出身时,神色淡定从容,既没有羞窘之色,也无自卑的表现,上官清点了点头,此女心性坚定,目光清明,又有一身查案的本事,果然与众不同,她真进了女学,会给女学里带来一股新风,或许,将来改变锦泰女子的思想,不靠她了。
“出身高低不是你能左右的,难得你不妄自菲薄,又肯自强,来,说说你找本山长有何事?”
“学生想知道有关秋枫老师的家世。”绯云道。
“秋枫?你想知道他的事做什么?”山长脸色一肃,皱起眉头。
“我想知道,刘益,是不是秋枫老师的弟弟,还有,他与秋桦的关系。”绯云淡定地说道。
“刘益怎么会是秋枫的弟弟,这不可能,两人一个是奉天人,一个是顺安人,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两个人啊。至于你说秋桦,他与秋枫也没什么关系,秋枫是顺昌二年的进士,性格倔强,看不惯官场的虚伪,所以干脆进了文华院,后来就在书院里教书,没听说他有个弟弟啊。至于秋桦,他是个孤儿,就是京城人士,与秋枫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