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托僭主的儿子怎么会来玛罗吉?”玛罗吉城主顿了一下,脑中瞬间泛起了无数阴谋的渣滓,这些都是他从祖辈与自己的经验中沉淀得来的。
在格瑞纳达的尸骸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几乎都是尽可能疏远克瑞法的——如果不是他们还没有力量与这座庞然大物抗衡,他们的敌意会表现得更明显点。但如塔拉-维尼托这样的国家,却是亲克瑞法的,它们都曾短暂地接受过精灵与克瑞法的统治,现有的政权甚至在克瑞法的匡扶与指导下才成立,维尼托甚至不设置军队,完全依托在克瑞法的武力之下。
他们之所以说维尼托僭主——是因为塔拉与维尼托曾经在女神阿芙拉的眷顾下合二为一,但一位国王又将它们拆分开来,赐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情激怒了可敬的阿芙拉,维尼托很快就绝嗣了,原本那时的塔拉国王想要借着血脉入主维尼托,却被维尼托人拒绝了。
维尼托人重新建立起了十二人议团,现在的僭主就是议团首领,在政治上手腕高超,技艺纯熟,在公民中有着很大的支持率,他有成为国王的野心,但也知道重新将维尼托拉回到**时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最为热衷的事情还是为长子谋取继任议团首领的可能,进一步扩大与巩固家族的影响力。
“是幺子吗?”玛罗吉城主又问了一次,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按捺下沸腾的情绪:“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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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罗吉的主人对克瑞法忌惮有加,却又奇妙地对它有着一种向往,这点从城主为自己与子孙们建造的宅邸就能看得出来了,它矗立在一座人为的巨大丘陵上,在不下六座箭塔的拱卫下一座黑色的高塔笔直地指向天空。
通往城主的宅邸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道,白色的大理石阶梯在阳光下闪着光,周围一片荒凉,直到距离宅邸不过一百步的地方才开始出现浓密但低矮的植被,没有护城河,因为宅邸居高临下,城墙上有一些弓箭手在巡游。
两道城门,一道是实心的橡木,镶嵌铁条,一道是小格子的铁闸门,因为有城主的允许,所以亚历克斯在城主侍从的引领下进入这里的时候,两道门都是打开着的,在穿过甬道的最后一段时,可以看到能够喷出火油的火口,箭矢射孔与供士兵出入的小门,铁闸门被悬空吊起,它的底端是一根根尖锐的矛头,指着从它身下经过的客人。
据“铣刀”说,那场盛大的宴会就是在这座宅邸里举行的。
在宅邸的庭院里还看得出一点宴会残留的痕迹,虽然仆从尽所可能地清理过了,但火把在墙壁上留下的黑印,灌木被折断后留下的白茬,还有星星点点的花瓣——它们在宴会中被用到了各种地方,一些被风送上了高处,一些落在了偏僻的角落,在彻底枯萎干瘪前那种鲜艳的颜色格外瞩目,除了这些之外,往来的侍女和侍从,守卫与骑士都还残留着那种暧昧的气息,不用去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亚历克斯收回视线,他看到的够多了,也猜到那会是怎样的一场宴会,他还在用荒唐与yinluan来麻痹自己,迷惑敌人的时候,他的宅邸里的每个早晨都是这样。
侍从那座黑色的高塔前止步,“这里只允许有天赋的贵客入内,”他艳羡地说:“请恕我不能再侍奉您往前了。”
“会有魔法的仆役来迎接您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果然,亚历克斯只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半透明的台阶出现在脚下,高塔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进门后是一座奢侈的镜子门厅,到处都是镜子——玛罗吉的主人确实十分富有。在有意被设得十分暗淡的光线下,亚历克斯盯着那些镜子看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找到了入口,但他还是数了一百个数后才假做犹豫地连续推了好几个镜子,才推开了镜子伪装的暗门。
他的眼前一片明亮。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圆形大厅,大厅的墙板上悬挂着色彩艳丽的丝毯与历任主人的肖像,柜子与椅子间隔着摆设,柜子里全都摆满了卷轴、书籍与魔杖,可惜的是只有几种在轻微地发光。
城主的近侍下意识的瞥了客人一眼,他只是一个魔法学徒,但也从“铣刀”这里知道,这个外来者在“项圈”旅店与玛罗吉公会的时候,身上的魔法用具可不下一打,后来与公会的法师们作战的时候,挥霍起卷轴和魔杖的那个随意......也不像是会在乎这些东西的人,要不然“铣刀”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能够忍得下这份羞辱。
哦,你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他也是盗贼公会的一员啦。
大半个玛罗吉公会都被掀翻的时候,他幸运地正在城主身边服侍,没能亲眼见到这个人。但在这个近侍的心里,这个人一定是如同传说中的精灵游侠凯瑞本,又或是无畏的堕落牧师亚戴尔,甚至是如他们的神祗葛兰在凡人时的样子,至少应当不会逊色于昨天前来造访城主的两名女性,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出众的美貌之外。
在短暂的迷惑后,近侍就意识到,不是普通,对方只是将锋芒彻底地,一点不剩地收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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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罗吉城主早有有所打算,如果维尼托僭主的儿子,一个外来者,也胆敢自不量力地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的话,他就要毫不犹豫地把这家伙驱逐出去,更甚着,他会雇佣法师与盗贼,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一点深刻的教训。
这种想法在他见到亚历克斯的时候就消弭了一半。
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这种肤浅的理由,是因为......他看到的与他想象的恰恰相反,来人并不凶横,傲慢,反而相当谦卑,温和,还带着一点忧愁与无措。
维尼托僭主的幺子,虽然衣着精致,周身上下却只有一两点微弱的闪光,在镜子门厅里又耽搁了很长时间,看来就如大部分吟游诗人那样,他只是一个略有点天赋,甚至不能用这点天赋来换取更好的培养的施法者罢了,想到这里,玛罗吉城主的语气就更和缓了一些。
“我可以知道您到玛罗吉来,要做什么吗?”玛罗吉城主说,如果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准要惊讶于他居然也能这么和和气气地说话:“是游历的时候经过,还是要采买些什么?或是与什么人约定了在这里见面?”他还是决定要将这个意外的客人安排在城外,免得节外生枝。
亚历克斯鞠了一躬,“我去年就结束了成年后的游历,大人,暂时也没有什么迫切的需要,更没人和我约定了要在这里会合,”他说,烦恼似乎又增加了一份:“我之所以到您的城市来,只因为我的父亲强行加在我身上的责任。”
“什么责任?”城主好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露出了羞窘不安的神色。
“不久前,”亚历克斯说:“维尼托城邦出现了一个流浪剧团,”他像是没看到玛罗吉城主倏然阴沉的脸色,迟疑地说道:“他们......用一些非常无耻的手段......大人,我简直羞于启齿......犯下了一些不可饶恕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