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入无尽深渊,也就是现今被魔鬼与恶魔们的领地,只有寥寥几个入口,而作为迎接这些血战炮灰(恶魔们说:诸位,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每一位都是炮灰……)的当然是被恶魔们操控着的熵船了——不幸的是,就连炮灰,同样要经过恶魔们的挑拣,恶魔们很少亲自动手,毕竟人类太脆弱了,但熵船上的血腥竞争是绝对被允许和鼓励的。
或许有人会说,那么契约者们是否可以放弃相互之间的争斗,将宝贵的卷轴与符文用在即将到来的血战中呢?当然可以,不过,首先你要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别人,尤其这里只有与恶魔签订过契约的邪恶之徒。其次,熵船,这种被恶魔们制造与操控着的船只,需要新鲜的血肉来不间断地喂养,不然就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暴动解体。这些新鲜的血肉从什么地方来呢,这里可没有大型超市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当然就只有乘客中的一个了,杀掉一个敌人,不但可以去除一个危险的竞争者,还可以免于自己遭到熵船的攻击,难道还有比这更正确的选择吗?
苦泣之河的迷雾无法被魔法看透,就连巫妖也受到了妨碍,但他还有着敏锐的听觉,还有与生俱来的警觉。但今天对他是相当不利的——他的反噬之日就在几个小格之前降临。
从迷雾中走出了一个让他在噩梦中无数次颤抖与哀嚎的身影——“格瑞第,”巫妖在心中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看着你死去。”
“死去的只是我的躯体。”“格瑞第”说,“我的孩子,我的灵魂永生不灭,而现在,我需要你,让我与你合二为一,你将荣耀地成为我的一部分。”
巫妖的回答是一道锐利的连环闪电,闪电在雾气中跳跃,巫妖听见了退避的脚步声与压抑的喊叫声,但“格瑞第”并没有消失,他的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但毫无作用,该在的还是在,她向他走来,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巫妖念诵咒语,但她毫发无伤,艳丽的女性向他走了过来,伸展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生者的身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紧缚的痛苦,他想要呼吸,即便他并不需要,他艰难地投掷出另一个法术,但曾经的不死者也很清楚,也许真的会有良善的游侠或是施法者乘坐熵船,但在费瑞克希尔在的时候,他们只会成为她的饵料,根本不可能等着他来伤害他们,他回不去识海,巫妖开始在心中大喊着另一个名字,他的同居人,这是一个懦弱的行为,但那双手臂紧贴着他的地方,已经如同消融的乳酪那样变得轮廓模糊——她正在吸收他!正如她所说的,他将会成为被红龙的幽魂吞噬的一部分,绝望的浪涛拍打着巫妖的思想,他知道这样不行,但他无法拒绝,无法挣脱,窒息让他失去了力气,但他还是顽强地寻找着机会——没有哪个格瑞纳达人会轻易放弃自己,没有!
巫妖缓慢地向后退去,他还记得异界的灵魂曾经玩笑般地说过,从噩梦中醒来的最好方法就是从高处跃下,一般来说,你会发现自己落在了暖和舒适的被子里,就算梦境中的地方没有高处也不要紧,你可以自己幻想一个。
但在熵船上,不需要幻想,熵船本身就有上百尺的高度,而它下面的苦泣之河中流动的也不是人类认知中的河水,对于生者,它没有丝毫的承托力,巫妖在碰触到船舷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有着无数条触须正在伸出来抓住自己,饥饿的嘶喊就在耳边回响,他向后倒去,“格瑞第”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一个人类法师不解地眨着眼睛,也许他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畏惧着那些手臂——如果他的敌人已经在莫名其妙的恍惚中成为了熵船的食物,那么他也没有必要非得亲手喂食。
巫妖穿过了迷雾,他将手伸入长袍,握住了匕首,割开了自己的皮肤,血液中的正能量就如阳光那样灼伤了祈并者们的手臂,它们哭叫着缩了回去,而就在巫妖的脚尖几乎就要碰到苦泣之河的河面时,他停住了,匕首刺入了熵船的表面,而在肢体与骨头扭曲着想要将异物推出去之前,巫妖已经施放了一个法术,飞了起来。
他轻轻地落在了熵船的帆索之中,匕首突破了那个人类法师的防护,刺入了他的脊椎。
法师最后的反击只焦黑了他脚边的尸骸,曾经的不死者安然无恙,格瑞第的幻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费瑞克希尔。
“亲爱的,”魅魔说,上下打量着他:“你有点不同往常……告诉我你怎么了,宝贝,”她柔情蜜意地说道:“你或许愿意到我的房间里喝杯滚热的蜜酒……不受任何人的打搅。”着重点在“任何人”上面,很明显地在暗示着什么。
让费瑞克希尔有点高兴的是,巫妖露出了一个她之前从未看到过的眼神,这个眼神让她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