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明天吗?”格瑞第的侍女甜蜜地纠缠道:“今晚的夜色很美。我可以等你完成今天的工作。”
“嗯,明天,在星河升起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值得庆幸的,等到这些无法被轻易拒绝的高阶牧师终于可以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黑发的龙裔已经再一次在格瑞第的心中占据了一个位置,这让最受红龙宠爱的侍女也不敢过于强求。
“从星河升起,”格瑞第的侍女讨价还价地说:“到星河落下,你都是我的。”
“我从来就是你的。”异界的灵魂说,“全部,都属于你,没有别人,也没有自我。”
“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心里,”红袍牧师说:“还有我的身体里,我们将彻夜不眠。”
“那是毫无疑问的。”异界的灵魂再次许诺。
格瑞第的侍女轻微地动了动自己的嘴唇,她的嘴唇也和幼小的人类女孩那样犹如一枚沾了露水的樱桃,但实质上,它更像是毒蛇颌下凝结而成的一滴毒液,从这张嘴里,曾经吐出过多少可怕的判决与多少危险的法术,谁也不知道,但现在它只是被用来接了一个炽热的吻。异界的灵魂知道她的原意是想要询问——但这同样是一个忌讳,格瑞纳达人从不会去查探另一个格瑞纳达人的行踪,无论他将要去那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如有疑虑,他们只会直接拷问。但现在,克瑞玛尔的身份与她几乎是相等的,她没有这个权力。
不过在其他地方,除了一同行动,完成任务或是工作的时候,其他地方的人,精灵,矮人或是侏儒,以及其他种族也似乎都保持着相似的行为模式。另一个位面那些烦恼于伴侣会喋喋不休追问自己去哪儿啦,做什么啦,和什么人在一起的人到这里就有福了,只要成年或是被认为有自保之力,即便是父母与孩子,导师与弟子,或是缔结了婚约的爱人,彼此之间仍然会给对方非常大的空间和余地,有些夫妻甚至不会住在一个房间里,朋友和同伴更是会默契地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如果有人坚持要过于“关心”另一个人的话,那么只会被爱人和朋友,盟友视为一种不信任,结果不是分道扬镳就是反目成敌。
“记得你的话,”格瑞第的侍女说:“那么,你可以去和你的小家伙待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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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的灵魂想要叹气,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七年里,只要情况允许,每隔十五天或是二十天,他就会见那个小家伙一次。当然,在格瑞纳达,不存在怜悯与温柔这种无用的东西,这是交易——为了获得这个孩子,他让出了克瑞法城的一个尖角,格瑞第的神殿将会矗立在那里,除了克瑞玛尔的黑塔,在克瑞法,没有人能够比那些牧师站立的更高——虽然说,如果格瑞第要求,克瑞玛尔也不能拒绝,但很显然,他的主动退让更好地取悦了古老的红龙。
异界的灵魂知道不会有格瑞纳达人相信它只是为了得到那个孩子,而非有意向格瑞第献媚,不过没关系,它从不在意这个,就像是那些奴隶那样,格瑞纳达的商人们一致认为克瑞玛尔殿下是个狡猾而又贪婪的龙裔,不愿意放过哪怕一枚铜币,但那又怎么样呢,有上万的奴隶,之后或许还有更多因为它的固执而存活了下来。
就和阿芙拉那样。
阿芙拉只有七岁,但她在格瑞第的神殿已经度过了整整六年,从蹒跚学步的时候开始,她就是格瑞第的奴隶,一个卑微的学徒,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父母都不是一个凡人,她可能早就死在某个冰冷的角落里了。
她是葛兰与梅蜜的孩子,但盗贼似乎根本不曾将本属于她母亲的温情与爱意转移到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相反的,他对她充满了憎恶,就像是阿芙拉才是杀死梅蜜罪魁祸首。你可以说葛兰太愚蠢,也可以说他太自私,或是懦弱得不敢正视现实,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给自己的女儿,梅蜜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取了一个名字,阿芙拉,在通用语中,是灰尘的意思,他似乎也是这么看待这个婴儿的,他将这个婴儿送给了格瑞第,没有只字片语。有人认为这是一个人质,也有人认为他是在有意示弱,更多的人认为他是在向格瑞第奉献自己的忠诚。
人们以为格瑞第会接受这个祭品,但格瑞第没有,尚在襁褓中的阿芙拉就这么被格瑞第的牧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