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乎不受影响的,大概就只有对神祗没什么概念的异界的灵魂了,作为一个在无神论的环境中生活了近三十年的死宅,他还没能生长出一条对此足够敏感的神经来;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更多地将视线与注意力投注在梅蜜身上——弗罗牧师今天没有佩戴任何饰品,深褐色带有金色的长发也被梳成发辫后盘绕起来。用一根细小的树枝固定——树枝上还生长着翠绿的叶子。
她的姿态与动作对现在的弗罗牧师来说偏向于刻板,甚至可以说是无趣。
年轻牧师的宝石色眼睛直视前方,双臂交叉,左臂打开,右臂打开,向前,收拢右臂,左臂打开,再次重复。过程中她的肩膀没有一丝晃动,腰部挺直,脚尖提起时绷直,轻轻踢向前方。将深褐色的长袍踢起一小部分;而后屈下膝盖,低头,向无形的神祗肃穆地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缓慢而庄严。
这可真是愚蠢极了。盗贼想,神祗放弃的,她的追随者却又捡拾了回来——他可从未违背过他的神祗玛斯克的教义。即便葛兰并不是他的牧师,但他知道,许多时候,神祗的宽容要比在海水中飞翔的鸟儿更为难得,他们需要的是信徒绝对的忠诚与温顺,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悖逆与阳奉阴违,这个问题就连以正义与公正为神职的泰尔也未必能够幸免,遑论弗罗——就盗贼在尖颚港这几年看到的,这个女性神祗越发的古怪与冷酷了,她或许不会高兴看到一个牧师依照六十年前的方法来完成她的祭典,就算这是一个小的只有五个人的祭典。
但还有一点他必须承认的是,现在的梅蜜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
而紧接着,让盗贼更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向象征着弗罗的金铃(它被安置在一个小巧的木桩祭台上)敬献了香豌豆花与野麦后,弗罗的牧师将祭祀的仪式推向下一步,在这一步骤中,弗罗的牧师将与每个尚未衰老到失去能力的男性共舞,而她的手居然没有第一个伸向伯德温,而是选择了葛兰。
盗贼警惕地将手放在弗罗牧师的手里,他发誓如果梅蜜胆敢诅咒他患上某些难以启齿的疾病,那么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把她找出来杀掉——他握住她的手,葛兰的手是冰冷的,自从遭到了死亡之神牧师的诅咒,他的体温就低得像是一个死人,但梅蜜的手却是温暖而柔软的。
“你应该感到荣幸,”梅蜜轻声说:“弗罗牧师在祭典中选择的第一个男性将在本年里获得心仪异性的青睐。”
“我可不觉得得到一个蠢货的青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盗贼用比她更小的声音说:“除非她能变得聪明点,不然我想我还是拒绝这份祝福的好。”
“如果不是个蠢货又怎么会喜欢上你呢——知足点吧,盗贼。”梅蜜刻薄地说:“拒绝弗罗的祝福可能会导致你永远失去你的爱人,你会因此整日整夜地哭泣不休,就像个小婴儿那样。”
盗贼的回答是捏疼了她的手,梅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这还不至于让她忘记自己的职责,“呼喊这个名字,”她放声唱道,“弗罗!”花、果实或生命的名字;”她扭动手指,一边反过来握住盗贼的手腕,一边半强迫地令得彼此旋转三周,“起源于大地与最初的事物。”借着急剧旋转产生的力度与方向,弗罗的牧师从盗贼的怀抱中逃开,可以说是得意洋洋地丢给他一个胜利的眼神,改而将手伸向伯德温。
“它的名字就是源泉的水流,涌过恋人焦渴的心脏。纯洁的双手,隐藏在纠缠的香豌豆中的名字。”
虽然伯德温只有一只手,但他的手是那么的灼热,灼热得就如同岩浆与炭火,令弗罗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她能够感觉到血液涌入了她的面颊与她的眼睛,她的脚步是那样地轻盈,感官那么地敏锐,她能清晰地看见她所倾慕的人在微笑时刻下的每一条细小的纹路,听见他沉稳悠长的呼吸,嗅见钢铁与蜜酒的气味:“呼喊这个名字吧,呼喊弗罗的名字吧,展开芬芳的子房;”她低声喃喃道:“结下累累的果实;向她祈祷。”
“向她祈祷。”伯德温温和地回应道。
“你要记得这个名字,一如记得蜂蜜的甜美;你要记得这个名字,一如记得甘泉的清澈;你要记得这个名字,一如记得花朵的馥郁;呼喊这个名字,向她祈祷。呼喊弗罗的名字。”
凯瑞本从伯德温的手上接过了弗罗的牧师,虽然他看得出来,梅蜜更愿意和伯德温共舞,或许整整一夜她都不会感觉疲累。所以精灵只是仪式般地与她旋转了一周……就把她顺理成章地转给了眼睛亮闪闪,满怀期待的黑发施法者。
可怜的梅蜜顿时僵硬了,她甚至差点被自己绊倒,如果不是克瑞玛尔及时地拉住了她——在异界灵魂残缺的记忆中,除了幼儿园,四肢从来就不怎么协调的他似乎没和同龄的女孩共舞过。每当他在电视或是电影上看到其他人愉悦而轻快地一同翩翩起舞时,他的感受或许只能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
“哦,他们还挺相配的。”空闲下来的盗贼说。
“克瑞玛尔还是个孩子呢。”凯瑞本立即说。
盗贼看了一眼伯德温,伯德温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看来相当赞同精灵的话。
“哦,梅蜜。”盗贼说,没人发现他的话语中隐含的一丝怜悯。他大踏步地走向前,将梅蜜从克瑞玛尔的手里抢了出来:“我想你该换个伴儿了。”他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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