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中,除了石青衣之外便再无他人。随即,石青衣原本冷漠无情的脸便垮了下来,略微粗重且急促的呼吸声音,暴露了她的内心之中。极度的不平静——方才她就那么冷静的,犹如杀鸡宰鸭一般的将那个人勒死了,要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曾经雄才大略的昏君,更是自己干娘的恋人,以及李世民的表叔!然而在那个时候,自己的手却没有半分的颤抖。再次的审视自己的一双双手,这双光洁明亮,晶莹如玉的手。却是充满着力量,这。是一双天生的剑客的手。
“如果人死之后,真的能够地下有知的话,那么杨广与干娘两人,想必也会在下面相会了吧!”石青衣心中想道,凭心而论,她希望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即便也会有所谓的天堂与地狱,但是活着而遭遇不幸的人能够在死后在相见,也未尝不是一种慰藉。但愿他们死后的灵魂能够安息!石青衣的心中默默的念道。
在宇文化及这一位宇文世家当代的阀主一代,家族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共有三人,他们分别就是家主宇文化及。家族中的智囊宇文智及,以及才貌双全,一表人才,后来更是被杨广招为了女婿的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不仅容貌俊美,更兼文武双全,乃是宇文世家之中能够出将入相的杰出人物,只是因为缺少野心,因此才没有继承宇文世家的家主之位,反而是对继承了家主之位的宇文化及竭力支持,因此与家族的关系不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越加亲密,即便是此次宇文化及策划了宫变,也并没有波及到这位族弟,反而是给予了他极大的方便,能够保护一些并不重要的皇室中人。
此时的石青衣就正站在了这位驸马的面前,‘交付任务’只是宇文士及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却不免奇怪,他先是支开了所有的下人,随即才恭敬的对着石青衣一施礼道:“这次皇后娘娘能够脱险,还多谢您的相助。”石青衣口中谦虚,说这本是身为隋朝子民所应做的事,但身体并未躲避,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礼节,随后才道:“如今江都宫变已经落幕,不知驸马如今却又有何打算。”宇文士及闻言一声苦笑:“虽是不愿,然大兄宇文化及既有枭雄之志,在下说不得也只有惟命是从。对于来自于李阀的善意,请恕宇文士及无法回应。”
石青衣闻言笑了:“驸马却不必此时早下结论,此时宇文阀主兵变成功,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然而此时的内忧外患,相信阀主与驸马却是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江都靠近长江,运输便利,然而此时南有杜伏威,北有李密瓦岗军,交通断绝,存粮也已经接近消耗殆尽,江都早已不是久留之地,更何况南北两方都正对江都虎视昣眕,而更为危机的却是此时的军中,骁果精锐大半都并不在宇文阀主的掌握之中,在他们的大统领司马得戡等人的蛊惑声中,居然扬言要穿过漫长的道路,返回到遥远的关中故乡去,且不说这个计划是否愚蠢透顶,然而即便迫于军中的压力,宇文阀主即便是想要留在江都也是无法办到,只能离开,而即便他能够在半路之中再次发动,一举夺取军权,然而在失去了江都这片唯一的立足之地后,纵然手握强军,也是无水之源,北方群雄,无论李密或是王世充皆非擅与之辈,然而既然已经北上,阀主纵然不愿,也只能卷入其中,看能否火中取栗了!”石青衣说完,看向宇文士及:“不知在下的这番分析,又是否入得了驸马的法眼。”
石青衣对于江都局势的敏锐洞察深深的震撼了宇文士及,这位驸马在看向石青衣的眼神,便再一次的有所不同,变得更加郑重:“小姐说的,不无道理,虽说群雄逐鹿,兄长也并非全无希望,然而相比较而言,确实是已经失去了先机。”宇文士及喟然长叹:“相比较而言,反倒是李阀得天独厚,抢得了先机,如今已经占据关中,隐隐然有席卷天下之势,唉,宇文阀却是大大的不如。”
“确实如此!”石青衣道:“李阀的实力虽然是在似阀之中垫底,然而李渊阀主为人谦和,又举大义的名分,许多的旧随官吏都纷纷愿意归附,在太原又将坏事变成了好事,居然能够将外敌突厥引为自己的助力,现在大势所趋,许多如我一般的能人异士也都纷纷投靠,如无意外,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宇文世家虽然是参与了谋害皇室的罪行,然而阁下身为陛下女婿,并未参与此事,想必天下人也不会将此事归罪与您,如果日后宇文世家不幸,中兴世家的重任,还是要由您来继承!任重而道远,宇文先生却不可不仔细的考虑一番。”
“虽然如此,然而姑娘的好意,在下却依然无法听从。”宇文士及道:“非常的感激您无私的出手相助,然而士及毕竟身为宇文世家的一员,除非事不可为,否则绝不会另起异心。”
“还是那句话,还请先生不要早下结论,”石青衣道:“如果未来先生想来关中投靠李阀,不说阀主,就是宇文王妃也一定会欣喜万分。只是还请先生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先生若逝,那便不光是自身个人的损失,还是天下的损失,还请在当断之时当当机立断,不要因此而枉送性命。”
宇文士及倒是没有想到,李阀会对自己如此的推崇,因此倒是十分的感动,虽然他依然没有回应石青衣的招揽,然而却已经做出了承诺,一旦兵败,自己定然会西入关中,投效李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