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头府中,此时的翟娇却在与自己的父亲激烈的对峙着,“爸爸,既然我们的境遇已经窘迫到了如今的地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瞒着女儿,哪怕您再稍稍的透露一些消息,女儿也一定会坚定的站在您的身后帮助您的,还是说,事情真的如那位李阀的小小姐所说,情况已经极度的危急,即便是您,也随时会有可能遭遇到不测!”面对宝贝女儿的责问,翟让还想着用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糊弄过去,然而却被已经从石青衣那里得到了真实情况的翟娇一条条的反驳了回去,并且,因为翟让话语中漏洞百出,翟娇一边逐一的批驳着,一边却也逐渐的相信了石青衣的话语,大龙头府,确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那么,能不能依托于李阀的力量渡过难关呢?翟娇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好将这件事说给了翟让听,由翟让做出判断。其实在翟娇的内心里面是希望翟让答应的,虽然今后不免于寄人篱下的窘迫,但是能够一家平平安安,翟娇觉得那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然而,翟让思索良久,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必劳烦他们这些世家贵族们!为父我还有着一些底牌没有动用,虽然不足以扳回局势,不过要是单单护住你我父女二人的性命却是足够了。”翟让对着女儿说道:“况且我与河北窦建德有过过命的交情,窦建德为人仁义,前些日子我已经写过一封书信求他帮忙,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派出手下前来相助。”为了打消女儿的顾虑,翟让还将他在近日之内与窦建德的一系列书信交给翟娇阅览,翟娇见父亲果然不是作伪,这才略微放宽了心。只是,心中不安的感觉却依然存在,于是,她再次的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与石青衣的谈话内容,思量着石青衣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终于,心中的那丝不安的缘由被她找了出来。
“父亲隐藏的那些力量当然是极为秘密的事情,但是我却也被李阀的那位小小姐告知,李密对于大龙头府的渗透非常的严重,父亲可以肯定,那些力量并没有被李密的手下混入吗?”翟让哈哈一笑:“那当然了!”只是这满不在乎的表情被看在了翟娇的眼里,却只是平添了几分的隐忧。
“爸爸!”翟娇说:“但是不管怎么说,多一份人就是多一份力量,能够得到李阀的力量,我们也许不用做出牺牲,全身而退呢?”却见闻听此言,翟让的脸色已经明显的阴沉了起来:“世族门阀不可以被相信,他们这些达官贵人何曾关心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死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这些衣冠禽兽的施舍。”翟让最初是一个义盗,专门打劫为富不仁的黑心商人与弄权欺压百姓的狗官恶吏,当义军则是后来的事情,因为早年的经历,翟让对于那些依仗着自己的高贵地位而随意欺压平民百姓的达官显贵们是非常的深恶痛绝,也因此才会一口回绝了翟娇的提议,绝无再次商谈的意思。翟娇知道,这件事情是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的了,因此也只能闭上了嘴巴,将已经组织好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
父女之间的谈话就此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翟娇向自己的父亲道了声别随后离去,望着女儿的身影,一抹温情浮现在翟让的脸上。对于这个女儿,他倾注了太多的爱,所以哪怕此时的情形绝对的危急,自己也一定要保护她的周全。短短的一瞬间,翟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去把王司马找过来。”翟让对着一名下人吩咐道。
王司马很快的就来了,他本名叫王儒信,是一个面目儒雅的中年文士,因为受过翟让的救命之恩,因此对于翟让忠心耿耿。而翟让也确实十分的信任于他,此时此刻,交给了他一个绝对重要的任务:“去挑选绝对忠于我们的人手,尽快的将大小姐送出城去。”翟让的目光炯炯有神:“儒信,你跟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向忠义,如今我生死难料,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托付与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说道最后,哪怕翟让是一个信奉流血不流泪的草莽英雄,声音也不由的带起了丝丝的哽咽,舐犊之情,溢于言表。王儒信放声大哭:“大龙头,我们一起走吧,儒信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护住您与小姐的周全!”
翟让喟然长叹一声:“李密的目标是我,我大概是不能幸免的了。”翟让深知,唯有自己身在荥阳城中,李密对于大龙头府中其他的人的监视才会放松,这也是王儒信等人的唯一的机会,翟让唯有以自己为诱饵,才能为自己的女儿夺取一条生路。
“去吧,莫要耽搁,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翟让便转过了身去,背对王儒信,王儒信清楚的知道,这次与大龙头的见面,也许就是他与大龙头之间,最后的一面了。“大龙头保重,王儒信告退了!”对着翟让高声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王儒信立刻转身离开,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挑选绝对忠诚的人手,探明可以秘密离开荥阳城的路径,并且,还要绝对的避开李密的耳目的探索……
就在翟让在大龙头府中还在做着最后一丝的努力的时候,石青衣却离开了自己的住所,去见一个人,之所以会去见他,是因为李阀的耳目几乎已经完全的退出了荥阳,石青衣想要得到最新的情报,只能够去找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正是花间派位于河南的负责人之一。如果翟让能够见到他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那是他据对熟悉的人。
“能够在众多的盗贼中间看出翟让的不同,随后给予恩惠,结果翟让果然并非凡人;能够拥有如此的眼光,却不愧是纵横家的传人了,唐俭。相比之下,张旭和阎立本钟情与书画艺术,却是远远的不如了。”与面前的白净书生模样的人对面而坐,石青衣如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