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轻府别院,无论是东院还是西墙,都乱成一团。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干净,该处理的事却一点眉目都不露。
主院中,陈氏邋遢的衣裙还未换掉,耷拉着脸,坐在一旁抽噎。也对,她现在可没有什么衣服可换。轻鸿从连锦的院中折回来,轻连城也随了父亲一起进入厅堂,仆从们一个个强打起精神站得笔挺。
轻鸿被陈氏断断续续的哭声吵得头疼,嫌恶地朝她吼:“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轻连城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母亲的身上,在一旁安抚着。他知道父亲非常生气,他不敢在父亲生气的时候顶父亲的话。
轻鸿瞧着母子二人的模样,越想越觉得气愤:“还有你,交给你的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些年养着你都是白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己被骂了不打紧,可是她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被骂的一无是处,陈氏无法容忍。这六年来,她一直在相府独大,宴席上的贵妇和身边的丫鬟们,还有那个轻连锦,哪一个不是看她的脸色行事。她娇贵惯了,也放纵惯了,脾气是越来越冲。陈氏站起身来,用手背抹去满脸的泪水,整个脸却越是抹,越是乌漆麻黑,一脸的蓬头垢面,哪里有什么相佐夫人的贵相,完完全全一副乡野村妇的样子。她拽紧了身上连城的外衫,昂头对着轻鸿,语调有些高:“连城好歹也为相府做了那么多事,国都哪一家的大臣夫人不夸连城,追着要把女儿嫁进来?为了相府的脸面,连城不惜去接济一身恶臭的乞丐!”
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轻连城咬了下唇,去拉自己不成样的母亲:“娘,别说了。”
陈氏甩开轻连城的手,情绪正高涨着,哪里听得见旁的话:“比起那个真正成事不足整日吃软饭的轻连锦,连城不知好了多少。要说白养,这轻连锦才是白养!”
轻鸿怒极,一巴掌扇过去,陈氏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轻连城赶紧去扶。陈氏却是不肯起来,趴在地上哭得愈发凶猛。
“你还敢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的结发妻子才会去的那么早,才会有现在的这些破事。轻鸿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又朝着陈氏的腹间狠狠踹了一脚,“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同你追究,你还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贱妇,害死夫人不说,生出的女儿也是一个不知羞的!”
陈氏猛得抬头,泪水从脸上滑落,惊愕的表情却冻结在脸上:“你说什么?”
“哼!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晓得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鬼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价。没了人管教,就无法无天了!”
陈氏从地上坐起,爬到轻鸿的身侧,摇着他的大腿,神情木然:“连漪怎么了,我女儿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