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谷并不单单只是山谷。有穷山最高的两座峰间,有连绵的谷地,无欢谷就在那里。说无欢谷是一片谷地,还不如说是一座城池、一个国家。三十多年前,有穷山还是野兽的天下,山脚下的百姓常常遭到荼毒,整日诚惶诚恐,渐渐地,迁的迁,怕的白日里也锁紧门户,整片土地一派萧条。山中又是虎狼当道,几乎无人敢涉足。直到元硕元年,武林后起之秀欢景华在王战中输给硕息后,来到有穷山,整顿山林,驯化野兽,就算是最为凶猛的兽类也能用音律制服。欢景华历时五年,开辟无欢谷,统辖有穷山,令周边的城镇也跟着繁荣了起来。谁知,武林嗅到了他的壮大,一时认为他占地为王,无法容纳,不知怎地将无欢谷定义成邪门。元硕八年,武林所谓的“正派”联盟上有穷山讨伐无欢谷。在那场混战中,欢氏夫妇重伤,其两岁幼女被一剑贯穿,当场身亡。其后十五年,无欢谷不断坐大,欢景华怒斥武林,势要讨一个公道。各大门派因被欢景华贬得一无是处,怒而欲诛之,经硕息调和未果,四方一塌糊涂。元硕二十三年,欢景华与欢芜蓝被逼至悬崖,双双坠崖而亡。自此,无欢谷的势力慢慢收敛了起来,多数由明转暗,藏了锋芒。传说,欢氏还有一个孩子在世,如今无欢谷尽在此子掌控之中,却是不知年岁、不辨雌雄。而世人所知,不过是无欢谷四使,乃捏花使、摘星使、追亡使与往生使,仅此而已。至于四使究竟是谁、容貌如何,也不得而知。
一场王选,引发了长达十五年的动荡。这一次的王选,不知又有什么在等着四方之境的子民们。
自白涂一行与月奴道别,已经过了半月,再需穿过一片树林,他们就能出这诡异的有穷山,到达境都脚下。不远处有一座小庄静立着,庄口有一竿长竹,飘着长长的白色宽布条,上面写着:施药。四人却是有些急迫,虽看到也不作他想,只当是平常的客栈,驾着马一头扎进树林。
或许是想在日落前到达,他们赶得有些急。若是被关在城门外,他们恐怕要在这荒郊再露宿一晚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一阵阵清爽的淡香传来。越往里,香气越是浓郁,众人才隐隐发觉有些不对。不知不觉中,他们的速度渐渐放缓,花香始终围绕着,令他们胸闷气短。到了一处树木繁盛的地方,他们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在有节奏的水声中头脑开始变得混沌。循声而去,是一条溪流,两旁开满了成片成片的白玉兰,在太阳下闪动着炫目的光。许召震撼不已,不能自已地下马,走向那遍地盛开的绚烂夺目。白涂却是注意到这里的花香最是浓烈,望向一旁的杨晋之。杨晋之似的感召到了不详,眼中满是不安。
“师弟!”冯明昱看着许召的方向,刚下马,就见许召直直栽下去,倒在花丛旁。急忙想去扶,怎奈眼前一阵眩晕,脚步虚浮,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双手胡乱一抓,攀在马背上。
白涂和杨晋之听到冯明昱的叫喊,翻身下马。白涂疾步来到冯明昱身旁,将他稳稳扶住,抓起他的手去探他的脉象。脉很奇怪,时躁时弱,十分杂乱无章。另一边,杨晋之上前查看许召,见他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稍作处理才放下心来,将他放上马背。
白涂舀了些溪中的水递给已经重又坐上马的冯明昱。冯明昱小饮了几口,清凉入喉,脑中顿时清明不少。白涂心中了然,是这片花的问题,他们必须尽快出去。
杨晋之牵着驮有许召的马与冯明昱骑马在前,白涂跟在他们后面,用内力稍压制脑袋的越来越昏重,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四人又走了一刻,兰花香淡去了不少,可冯明昱终敌不过太阳穴越发的酸胀,眼前一黑,倒在马背上。白涂眼中一凛,朝前望去,发现前方突然变得亮堂,少了许多树荫,树也开始稀疏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