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醒了吗?”笙儿刚好也起来,见习惯了早睡的柳千言居然已经起了床,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惊讶。
柳千言伸手拍了拍笙儿的脑袋,“对啊,笙儿,你还是叫我小姐吧,我不是娘娘了,以后也都不是了。”
笙儿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黯然,但随即,又仿若旭日初升一般亮了起来,“嗯,笙儿还是觉得小姐听着比较顺口。”
柳千言呵呵笑了两声,听见身后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御医也从里面钻了出来,失笑道:“看来睡不着的不只我一个人呐。”
“丫头这可就说错了。”沈御医摸着胡子说:“我是老人家,千金难买老来睡。”
三个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微微笑了。
吃过早饭,船只在沿途的县城靠岸补给,沈御医下船买了点儿东西,顺便帮柳千言买了一些零嘴儿打发时间。
第一次在水上待这么长的时间,柳千言觉得说不出的惊奇,虽然有点儿晕船,但看着落日余晖的时候,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丫头,马上就到流云镇了,我们在那里下船吧。”沈御医望着远方说。
柳千言点了点头,“好的。”
事实上她对以后去哪儿没有什么规划,她只是想去江南找一找凉月哥哥。
想起凉月,柳千言的心中便不免挫败,顾迁和说凉月哥哥没有在小别庄,这些天来也没有告诉她凉月哥哥到底去了哪儿。
这一次她逃离王府,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查探凉月哥哥的消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沈御医担心王爷派人从水路追过来,提议在流云镇下船,柳千言和笙儿便做着下船的准备。
三个人一起下去收拾东西,沈御医把今天自己下船买的东西一一摊开给柳千言看,说道:“丫头,会染发吗?”
柳千言摇了摇头,沈御医嘿嘿一笑,说道:“桦木皮一片,包侧柏一枝,烧烟熏香油碗内成烟,以手抹须鬓上,即黑。”
说完发现柳千言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柳千言从来没有见过人染发,和笙儿站在一边看着的时候,觉得好惊奇,沈御医花白的头发一点点的变黑,须臾,满头白发竟然皆成青丝,连胡子和眉毛亦是。
柳千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现那黑色竟然真的附着在头发上,怎么搓都搓不掉的样子。
“得用水洗。”沈御医将自己的头发从柳千言和笙儿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笑道:“这桦木皮和包侧柏染发就是这个缺点,总是一遇水就容易掉色。”
他说完见柳千言还楞楞的看着他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走吧,咱们下船。”
他背着双手,脊背挺的笔直,从船舱走出来的一瞬间,柳千言觉得他仿佛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十岁。
“沈御医,我觉得你的头发变成黑色更好。”笙儿由衷的道:“看起来好年轻。”
沈御医伸手敲了敲笙儿的额头,“要改口了,我辛辛苦苦的染发,你这样一开口,别人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了。”
笙儿吐了吐舌头,“可是我们叫什么呢?”
沈御医悄悄的望向柳千言,“叫爷爷?”
“爷爷?”笙儿试着叫了一声,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的不适感,点了点头,“嗯,就叫爷爷,小姐,你看怎么样?“
“嗯!”柳千言在心里念了一遍,觉得出奇的顺口,笑道:“就爷爷吧……”
沈御医激动的颤抖,柳千言发现他的异样,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她叫的那样熟稔顺口,仿佛两人像是相依为命许久的爷孙俩,沈御医突然伸手抱着柳千言大哭起来……
这个举动吸引了路边不少行人的目光,柳千言也被沈御医莫名的举动弄的惊住了,她手足无措的望向笙儿,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让沈御医这样的伤心。
柳千言被沈御医紧紧的搂着,年过花甲的老人哭的伤心,莫名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她伸出手,像是娘亲经常安慰自己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沈御医的情绪。
沈御医一定是听到自己叫他爷爷,想起了自己的孙女儿了。
柳千言默默的想,沈御医为了帮助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和自己一路奔波,即便自己拿他当做亲爷爷看待,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爹爹早年丧父,她从出生就没有爷爷。
沈御医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眼睛通红的拉着柳千言的手道:“丫头,爷爷只是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所以……”
柳千言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以后咱们也是一家人。”
笙儿笑嘻嘻的挽住沈御医的另外一边胳膊,两个俏生生的丫头一人挽住一边,一同朝着流云镇走去,“小姐说的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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