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后,有民间野史记载了当年宣城之战,书中言道,东燕国主秦锐枫不知为何,竟然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对宣城的抢夺。
而跟在东燕国住身边的红衣女子,在那宣城之战中疯癫,随秦锐枫返回皇宫的路上离奇失踪,自此无人再见过她。
时任西唐宰相的云惊鸿虽然被飞刀伤了后心,所幸其妾慕容霜医术精湛,几乎是拼尽了全身修为,最终硬是从阎王手里将云惊鸿夺了下来。
彼时已经儿孙满堂的慕容霜正坐在午后的葡萄架下小憩,微风和暖,淡淡的玉兰香萦绕在她鼻翼处。
有好学的孙儿伏在她腿上摊开手里的野史问她,“皇祖母,这野史里的慕容霜,三哥说是您,野史里说得是真的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霜眯起眼睛,透过葡萄藤的缝隙,阳光破碎洒落,似乎破碎的水晶球一般,满地的光华熠熠夺目。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即使过去了许多年,可慕容霜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她经历了极为悲怆的一刻,那时她以为,此生再也没有什么比看着云惊鸿倒在她怀里更为痛心。
当然,在距此事一年之后,慕容霜所承受的打击,远远大过此刻,只是谁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将来,总以为现如今所受的苦,是此生最重的苦。
秦锐枫命人将哭哭笑笑的柳碧瑶带走了,自始自终,慕容霜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秦锐枫。
她该怎么说?她该说,秦锐枫,我恨你算计了我和云惊鸿?抑或又该说,秦锐枫,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还了宣城?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能做的,只有坐直身体,将昏迷的云惊鸿紧紧揽入自己怀中,一遍又一遍拂着云惊鸿苍白的脸。
“你就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半晌,秦锐枫幽幽然开了口,语气间满是苦涩和心痛,如今,她竟然连看他一眼也觉得脏吗?
慕容霜仿佛一尊雕塑,定格在野花烂漫的草地上,那些姹紫嫣红的野花,在这血雨腥风的年月里,竟然开出了绚烂的颜色,微微摇曳在风中,花香冲散了血腥。
“我……”秦锐枫伸手想掬起慕容霜的一丝秀发,可在触及她的刹那,只觉得满腹辛酸都化作了绝望。
那个深冬时节,那个一袭红纱满身梅香的女子悄然闯入了他的心扉,可她和他,又如同彼岸花一般,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它守护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那完美的花枝下是早已支离破碎的惨淡灵魂。
秦锐枫仰头凄凄一笑,颓然垂下了想要触及慕容霜的手,转身时,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水珠,融入他象征着黄泉的金色铠甲上,隐没而去。
情之为伤,苦了多少人?情之为悲,冷了多少泪?奈何前世离别,奈何今世相见,却都错过了恰到好处的那一刻,终将你为天涯,我为海角。
莫风跌跌撞撞奔到了云惊鸿身边,而叶子炎,始终策马站在原地,此时,他肩上的重任容不得他有半分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