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还是动了侧隐之心,年岁大了,女儿疯了,女婿爆亡,这对他也是极大的打击,就算真和女儿谋划些什么,其实在他的角度,都是有情可原的。但是,皇上可不是太师……
皇上的目的,并非将太师打入大牢里逼死。
“罢了,太师起来说话吧,一切既已真相大白,容儿想必也是想要为三皇儿出口气心里急了些做了错事,朕认为太师一直以国家社稷为重,定不会做出通谋教唆和陷害太子此等愚蠢之事的,只是苦了容儿,如今她……唉,太师对伽陵国做出的贡献朕铭记在心,现再留你操劳政事莫显得朕不通情理,便予你回乡携女养老,俸禄两倍发放,加赐良田百亩,下人三十,安享余生吧。”
太师仍未起身却倏的抬起头,急切哀戚唤道:“皇上……”余下的话,便随着那两眼老泪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臣,谢恩……”
现在,他还有祈求的权利吗?曾经的风光,曾经的豪情壮志,只能随那阵阵凉风散去,锋芒必露惹主猜忌,皇上又岂放过摆在眼前除掉隐患的机会呢?!
或许没有安他一个陷害太子企图谋反的罪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又怎能不平静接受那个似还保留他一生‘荣耀’的宿命呢……
高高在上的皇后直望着俯在地上那微微颤抖的脊背,太师老态尽显的模样让她不禁攥紧了袖中拳头,倾城华贵依然,但透过那双似寒潭黝黑深不见底的双眸仿佛看到那迸射出血红的两束光芒如弯刀利刃直插入人心,只一晃眼的工夫又好似自己眼花了,皇后还是那个宽容贤淑的皇后。
老皇帝方才虽似一直盯着太师,但他关注的却是皇后的细小表情,哪怕她轻轻蹙眉,都可以让他窥得一二,可偏偏她就是这样嘴角含笑、雍容依然,让他看不出一丝破绽,更让他得以肯定,刚才那有意的一瞥,那刺入心骨的冰冷阴寒是他眼花了。
殿外的黑雾更浓了,但常人看来,只不过是难见的一个大雾天罢了。
湿冷的潮气侵入身体,让老皇帝缩了缩脖子,高声喊道:“起驾回宫!!!”
“皇上起驾~~!”一阵拔高儿的太监声远远的传出大殿,在这样一个夏风阴凉月光黯淡的夜晚让殿外那群苦候着昏昏沉的人霎时来了精神,各自忙乎了起来。
“皇上,今儿要唤哪位娘娘侍寝?”太监见皇帝已经下了玉阶,却没有给皇后一个眼色,禁不住偷瞄了一眼那殿上后宫正主儿,小心翼翼的贴近老皇帝身边低声询问,就算声音再低,在这样一个空旷的殿中,仍听得真切。
刚要起身的皇后身子一顿,却听老皇帝说:“朕累了,去丽妃那吧。”
她脸上一直端着的笑容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若这时皇帝回身定会看到异样的皇后,可是,他真的太累了,唤谁侍寝都无所谓,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因为经过这件事,原本那对皇后心生怜惜愧疚的心情也幻为云烟消失了,他暂时对这位一向爱的皇后有了芥蒂甚至排斥。
那贴身太监更是不敢抬头再望皇后一眼,只尽了本份安排了下去,引着皇帝朝丽妃的容华宫走去。
太师心思复杂却也无可奈何的别了皇后离开,这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她一人,雾似更浓,所有的不甘,嫉妒,愤怒,仇恨,统统发泄出来,皇后那本如水的眸子变得浑浊起来,砰!她随手推翻了殿侧铜鼎烛台,蜡油流淌,烛火飘忽,映得她那原本阴侧侧的脸更加可怕骇人……
凌雪晕晕沉沉的躺在榻上,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究竟过了几个时辰还是几天?自从可以见到那些魔怪那晚昏睡在歆陌璃怀中之后便一直没有清醒过,梦中女孩一直未停的哭声更是要将她的心哭碎了。额头已经布满细小汗珠,似乎有人拿着干净手巾帮她擦拭,清凉的感觉让她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呜~~呜~~~
“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凌雪用力朝那个扑在榻上已经哭了不知多久的女孩喊去。空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可她与她之间似乎被什么阻隔,若是听得见看得见,那个叫凤纤玥的漂亮女孩也不会对她现在有些不耐的语气充耳不闻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又是那个小丫鬟,“红鸢?!!”凌雪掩口轻呼。怎么会是她?之前一直未曾看清,原来这些天服侍纤玥的竟然是她在凤族的丫鬟红鸢!怎么会这么巧?凌雪并不认为她念其切切,做梦都想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