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夫子惹了你姨妈,而是因夫子打了你表兄的手板。”
德庆帝笑着揉揉福豆的头解释:“你姨妈素来疼爱你表兄,自然便要给夫子些教训。”
“原来如此。”福豆点头:“倒也是该的,我表兄最是聪明不过的,看书只瞧一遍就能记住,偏夫子叫他背百遍,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不说表兄,便是我虽不及表兄聪慧,可夫子教的书看上两遍也是能背过的。”
说到这里,福豆忽然想起一事来:“姨妈与我说过不必那般辛苦读书的,我是皇子,又不用考状元,读那么些个经史子集的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姨妈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德庆帝想了一会儿神情变的严肃了:“你倒真不必跟着夫子学那般多,若是也学的迂腐了,父皇我非得哭死不可的。”
呸!
福豆啐了一口:“死字不吉利,父皇以后莫说了。”
“不说,不说。”德庆帝怎么看福豆怎么爱的不成:“父皇以后再不说这个字的,福豆且放心吧。”
“拉勾。”福豆伸出手指与德庆帝拉勾勾,又抬头满眼天真纯善的问:“父皇,母妃为什么不信你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母妃的事?你这样叫福豆很为难的。”
他这话叫德庆帝也不由笑出声来:“是啊,父皇原先有些对不住你母妃,可是父皇现在都改了,可你母妃还是不信父皇的,父皇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还有你姨妈,总是防备父皇,怕她功高盖主,故意将自己弄的泼妇一样,父皇看在眼里倒也有些乐子,也就不点破她了。”
福豆皱起小眉头细细思量,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父皇这么好,为什么姨妈也不信你呢?”
“因为父皇是皇帝啊。”德庆帝笑着搂起福豆来:“他们都认为父皇必然是多疑的,所以谁有什么事都想瞒着父皇,其实父皇多数是知道的,不过看着他们想尽了办法瞒着父皇,处处防备的样子很是好玩,所以父皇就在一旁瞧着,谁都不说,福豆也莫告诉别人啊。”
“嗯。”福豆使劲点头:“我谁也不说,可是父皇可莫要伤害母妃和姨妈他们哦,不然福豆不理你了。”
德庆帝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福豆到底是李凤儿生的,是李凤儿亲生的儿子,和李鸾儿也是有着血脉亲情的,自然会维护她们,便也稍稍宽了心:“父皇不会伤害你母妃他们的,父皇可不是旁的那些皇帝,总是疑心身旁的人,如今父皇心胸宽着呢,你姨妈不过是能打仗些,父皇还不至于容不下她。”
说到这里,德庆帝都想要叹气了,原先他才刚登基的时候也犯了和旁的帝王一样的毛病,那便是多疑多思,可这几年他也在慢慢的成长,越发的开通了。
说起来,德庆帝确是爱玩的皇帝,可他的心胸开阔,思想比旁的皇帝都开通,不然也不会闹着要开海禁的,且德庆帝是个极聪慧的人,他素来读史,自然也明白这天下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永世长存,最起码,没有一朝一代能长过千年,周以后,能有两百来载的朝庭就已经很是不赖了,德庆帝也明白大雍朝怕最多也不过两三百载,因此上,他便有了那种只要活着能够享受,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的思想。
德庆帝也知道李鸾儿重情,只要李凤儿在一日,李鸾儿必然要护着他一日,就是他死了,有福豆在,李鸾儿说什么都不会去造她外甥的反,至于福豆以后,德庆帝表示那他就已经管不着了,因此上,他还真没有什么可防备的。
他处处和福豆说的是实话,福豆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福豆抬头笑着,一脸的纯真无伪:“福豆谢过父皇哦,父皇放心,福豆也不会叫姨妈伤害父皇的,父皇,福豆不喜欢别的母妃,也不喜欢母后,为什么父皇就不能跟姨丈一样只娶母妃一人呢?”
德庆帝听了干笑两声,无奈解释:“因为父皇是皇帝啊,你姨丈不是皇帝所以只娶你姨妈一人。”
“可是皇爷爷也是皇帝啊。”福豆想了一下又道:“皇爷爷也只娶了皇奶奶一人,父皇哄福豆,父皇坏,叫母妃伤心。”
“是父皇坏,伤了你母妃的心。”德庆帝搂着福豆,眼中有些哀伤:“只是,你母妃已经伤了心,父皇想暖也暖不回来了,福豆啊,父皇如今就只有和你亲了,你可莫要抛下父皇不管。”
福豆歪着头想了好久好久,才伸出小手环住德庆帝:“父皇坏也是福豆的父皇,福豆不会不亲父皇的。”
只这一句话,险些叫德庆帝掉下泪来。
他一瞬间想到他小时候,他的父皇也是如他今日疼爱福豆一样疼爱他,时时处处的为他着想,可叹时间过的匆忙,一忽间父皇就老了,然后病了去了,再没人那般懂他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