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大少今天还是坐着轮椅,由着两个身材高壮的汉子随侍在一旁,他穿着宝蓝色暗纹长衫,宽袍大袍的衣裳更显的他身形削瘦,不过,却也更让人觉得他芝兰玉树,大有君子之风。
他一头乌黑长发束在头顶,用一只小巧的玉冠固定住,因着笑声大了些,把肩头的发丝震了起来,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李大娘子这话说的真是好。”
严大少转动轮椅朝着李鸾儿过去,脸上带着微笑:“那个吴管家就是张家的一条狗,平时一出门便胡乱咬人。”
他这一句话,李鸾儿倒不觉得怎么样,李凤儿却是笑了:“您说的是。”
掌柜的早已过来,点头哈腰的伺侯着:“大少爷,您今日过来这是……对了,今儿可是您的生辰,小的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鸾儿忽然间也想起来了,周管事说过今天是严大少的生日,还给了她们荷包,虽不知那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不过,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即是见了本人,还是说几句道贺的话才是。
“严大少,我们姐妹俩在这里也祝你生辰快乐。”李鸾儿笑着上前说了一句。
“有心了。”严大少对着李鸾儿点了点头,又对掌柜道:“刚才李家娘子瞧的那匹布寻出来与她们便是,以后李家娘子再来新合裕买料子,你与他们算便宜些。”
掌柜的赶紧应是。
李鸾儿笑颜如花,一句不费力的讨巧话不但换了一匹布料,还能让新合裕以后卖给她们便宜料子,当真是惠而不费。
不只她高兴,就是李凤儿也高兴。
严大少对着李鸾儿点了点头,便带着人朝后面走去,想来,应是有什么事情。
李鸾儿左右无事,又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另选了一匹花色沉稳的料子,没过一会儿,早有伙计把那匹秋香色的料子捧了出来,对李鸾儿笑道:“这种花色的料子我们店只最后一匹了,小娘子且收好。”
李鸾儿示意李凤儿接过,姐妹俩把料子装好,去前边选了一些细棉布料子,结了帐,果然便宜了很多,倒叫李鸾儿对那位严大少有了几分感念。
李鸾儿却不知,她心怀谢意的那位严大少在后堂后中拿着几页纸正细细瞧着,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单膝跪在严大少面前,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李大娘子竟是崔正功的下堂妇?”
严大少笑问了一句,那汉子答道:“正是,据说李大娘子被休回来有些时日了,正是因为她被崔家休弃,李夫人才又气又急一病不起,随后便去了。”
“如此……”严大少抚过那几页纸:“李大娘子想来对崔家是心怀恨意的。”
“这倒是不知道了。”那汉子低头:“自李夫人去后,李大娘子像是想开了,一心带着兄妹过日子,对崔正功也全扔了下来,别人提及,她也不生气,好像是真不在意了。”
“她倒是豁达。”严大少长叹一声:“这女人是个有能为的,不看旁的,只那身武艺便没几个能比得上的,说不得,李家以后靠着她能过上好日子。”
他又低头看看那双残废的腿,想及当日他摔断腿后生不如死的日子,再瞧瞧纸上记载的李鸾儿的动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堂堂严家的嫡系长孙,心怀竟是不如一个女子。
那李大娘子被夫休弃,又失去双亲,还能乐观开朗的生活,而他失去一双腿便愤世嫉俗,实在不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