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很快就到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而秦远峰昨天就离开了上海,前往东京。
十一月三十一日,他接到了入会最后的通知,日本海,东京湾,海外两百公里,“朝日姬”号豪华游轮,中午十一点,准时开场。
没有选择在中国海,秦皇朝现在还不能特立独行,和政府叫板有害无益,艾瑟莉已经说的很隐晦,中国没有共济会员,为什么没有?就算企业百不存一,政府官员呢?一省就等于对方一国,如果真的要加入,不出来十几个秘书才是怪事。
中国并不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随便一位省长,麾下都是数不尽的资源。
他和政府的合作现在还算得上蜜月期。自己要地,政府忍了,自己要人,政府给了。再加上各种优惠条款,他不想挑战政府的耐心。
日本海,一望无际,一艘硕大的游轮,通体雪白,仿佛刚从船舱里开出来的那样,沐浴在冬日温柔的阳光下,懒洋洋,慢吞吞,仿佛天地的变化都不能让它更快起来。
但是,船上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这艘全场一百多米,三层高《√,的豪华游轮,足以容纳数百名乘客,此刻,甲板上,船舱中,全都是一小簇一小簇衣冠楚楚的红男绿女,端着折射着阳光如同液态钻石的香槟,带着道貌岸然的笑容,如同蜘蛛一般不停地扩展着自己的人际关系。
“三菱重工的八乙女君?”一只盛着金色液体的酒杯利益万方地伸了过来,它的主人是一位五十多岁,气质优雅的妇女,满头银丝不见一丝纷乱,胸口上别着梵克雅宝最新款的蓝宝石蝴蝶胸扣,因为年老衰竭的容颜并未减弱她的魅力,反而如同一坛老酒,越老越香。
“叮……”杯子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就像金币投入钱箱的声音,妇女轻轻抿了一口,微笑道:“早就想和您见一面了,却没想到第一次是这个地方。”
八乙女是一位中等个子的男子,脸上的笑容同样无比真挚:“原来是丸红商贸的香川桑……同样想不到啊……今年三月我们还想在丸红投放一款针对乡村耕作用地的新型试用机,可惜哪,当时不认识香川桑,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哪……”
两人的目光就仿佛嫖客遇到了妓/女,一切尽在不言中。香川浅笑道:“那么……或许我们的下一次谈判,可以采取一些随意一些的地方?随意一些的形式?”
“当然,这正是我的想法。哈哈哈,来,香川桑,我们去那边慢慢谈……”
“这不是铃木汽车的黑岩君吗?幸会,真是幸会啊……”“jr东日本的立花君?真是贵人哪。”
一个个言谈得当,举止优雅的男女,一句句闻香知雅意的问候,在人群中互相传达。就仿佛发情的动物在发散自己的荷尔蒙那样。甲板上的人并不少,至少有近百人,但是却出奇地没有嘈杂,而是随着海潮的起伏声,形成了一种异样的宁静。
“汤浅电池的香取敦子女士?”一位个头不高的瘦削男子,端着酒杯仿佛无意识地带着笑容漫步,眼神却有如寻觅着猎物的猎手。忽然,他眼睛一亮,代表交往的香槟酒杯轻轻伸到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身侧,微笑道:“见到你非常高兴,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新日矿的江崎,你……”
话说了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
对方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一只手轻轻捻着酒杯,却有些微微发抖。当对方脸转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竟然苍白地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
江崎元太,这位著名的新日矿副理事长,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这到底怎么了?这种场合谁不高兴?这是大肆打开自己人脉的时候,对方这个脸色是怎么了?谁来到这里都竭尽所能,只怕聚会时间太短,她反而好像上了刑场?
“香取女士……”江崎元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刚才到处都是一片你侬我侬,忽然看到一张死人脸,这张脸还在强颜欢笑,他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反应了过来终于说道:“你……是否身体不太舒服?船上有专职的名医,要不要我为你找一下医生?”
“医生……”香取敦子的笑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嘶哑和压抑,干笑了一声,许久才说:“不,不用,我没事……不,我只是头有点不太舒服……我不太能吹风……我,我先进去了,失陪。江崎先生……非常抱歉……”
说完,她就快步走进了船舱,不知道是不是江崎元太感觉错误,他总感觉对方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莫名其妙……”他皱眉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又惋惜地叹了一声。
新日矿,和电力方面的汤浅电池,如果可以进行合作,必定是一次很好的联姻。自报家门之后,对方竟然没有多问就仓促离开,可能……
真的是非常的不舒服吧……
没人能知道香取敦子现在的心情。痛苦,煎熬,后悔……种种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庆幸!
她进入船舱后,脸色就异常严肃,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种表情,根本没有不长眼的和她打招呼。她旁若无人,一路向一间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