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代表来自不同的工地,包工头不同,所欠工资数额也不尽相同,可唯一相同的是,都属于老城项目的区块。
白连才听他们七嘴八舌说完,怒火中烧。“失算啊失算,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这种手段,太不像话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白连才和风细雨地,对农民工代表说道:“工友们,你们放心,我白连才今天把话撂着,我保证你们人人都能带着自己的血汗钱回家过年,绝对不让你们空手而归。”
白市长难得热血一回,他可不是空口白牙说大话。在自己监督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事先一点消息没收到,简直是奇耻大辱。
几位代表神情并不激动,毕竟这种事遇得多了,也已渐渐习惯。不是每个地方政府都能兑现对老百姓的承诺。不过看今天这位领导态度诚恳,且看他能不能守约吧。
……
市长秘书一边耐心询问几位代表所属工地、包工头姓名和公司名称,一边记录。只要把根源抓牢,事情就已解决大半。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白连才和廖、伍二人碰了一下,给赵宝军打去电话,让他出动市局警力,按照工友代表所述名单,挨个“请人”。
如果还想在秦唐继续经营,不走官方渠道是不可能的。
赵宝军接到白连才的电话,稍微犹豫一下,就派出人手果断执行。
廖逸飞是常务副市长,党内排名第四,讨薪事件影响到他的政治声誉和关心的大工程,赵宝军当然要全力以赴。
……
华夏老百姓有句俗话,欠账不过年。
……
徐寿和褚良分别接到“眼线”电话的时候,政府门口的农民工已经渐渐散去。
市长都红口白牙做了保证,还闹什么,毕竟政府不欠自己工钱不是。
只要有人给解决,那就行。家里头婆娘的新衣裳,娃娃的学杂费,还都指望自己这点血汗钱呢。
夹在中间的包工头,其实并不好过。工程拿到手,你干完活,什么时候给你结工程款,得看甲方脸色,拖你十天半月还算好的。
包工头们没理由跑,自己欠工人钱,是没错。可不是自己不想给,他甲方不给钱,自己总不能卖血卖肾,去给工人发工资吧,谁还没一家老小要养?
“请人”顺利。包工头们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溜警车开道,下来“请人”的不是副局长就是大队长,“老板们”哪敢说个不字。
秦唐还是太小,不足三个小时工夫,人全部到齐。
白连才亲自主持“见面会”。以往和工商界人士开座谈会,无非就是喝喝茶,聊聊天,跟大家沟通沟通感情,今天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今天之事,白市长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打了包票,现在秦唐市政府大门,还让人堵着呢。那时候,就不是丢自己的人,整个秦唐市委市政府都跟着丢人。
如果消息再传到上头,新来的熊书记不拍桌子、骂娘才怪。
京城是首善之地,尚且避免不了这种事。可秦唐不同,自从70年代那场大天灾之后,秦唐的建设脚步,一日千里,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哪里出现过这种事?
几十年来,冀中都没出过什么大事,一直跟中央保持同步合拍。无论是熊书记,还是下面地市的头头脑脑,都对冀中的稳定骄傲。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白市长一定从快解决,兑现自己对农民工兄弟的诺言。
“各位,都说说吧,欠钱或许不是大事,可拖欠农民工工资就不是小事了。栾总去年才说过,要保证按时足额支付农民工工资。你们这是给政府出难题吗?”白连才一改平时的温和有礼,厉声说道。
被分局请来的几位工头还晕乎乎的,又被白连才这一当头棒喝,一时间全都哑了火。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场面有点尴尬。
半晌,终于有人开了口。
“白,白市长,不是我们不发工资。甲方拖欠我们工程款,我们也没办法。几位,你们说是不是?”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余下几位轰然称是。
“那你们的意思是?”白连才现在不管谁是责任人,务必快刀斩乱麻,要不自己这个年都别想过好。
“天元的徐总,正丰的褚总,他们只要一给我们结款,我们立马给工人发工资,一分不少。”还是那位带头的工头先表了态,余下诸人犹豫片刻,也点头答应。
废话,还有自己转圜的余地吗?难道想去看守所过年不成?
徐寿、褚良这两位,白连才都认识,打过几次交道。毕竟承建商和市长之间,要经常沟通。
既然解决事件的症结在他俩身上,那就好办了。
白连才拿起电话,打给徐寿,徐总秘书接的电话,说去海南出差。打给褚良,说出国考察。
“不用问,这是闻风而动。”白连才气的眼角抽搐,砍人的心都有了。
现在的情形,白连才已经无法自专,惶惶然找到廖逸飞和伍敬贤商量。
……
“什么?都躲了,农民工回不了家,过不好年就不重要吗?岂有此理。”廖逸飞听白连才说完,雷霆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