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煜便以为她还在生气,有些无奈,“今儿个又是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昨夜为了清月的事,今日又不知为谁的事和他闹着脾气,但若不是遇见了谁,惹得她不痛快了,夏筱筱也不会突然间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平顺已经领着人将饭菜端了上来,夏筱筱埋头就开始吃饭,一言不语,她讨厌和北宫煜谈论关于他后宫中那些女人的事,想想都觉得烦死了。
闷闷的扒着饭菜,吃得也不怎么愉快,直到碗中米粒见了底,她才放下筷子,看着早已吃完的北宫煜,阴阳怪气的道,“惹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指望皇上替嫔妾讨公道不成。”
说完也不待北宫煜的反应,巴巴的往院子中跑去了。
可是又有些慌不择路。
夏筱筱觉得,现在连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这模样了,她是想接受北宫煜了的,看,他现在对她这么好,什么都依着她,她一回来还给了她个贵嫔的位置,还有银子拿,那接受一个皇帝对她的好,又什么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回宫之前便自主的觉得,既然她都接受了他,那北宫煜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她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皇帝嘛,后宫三千总有那么几个宠爱的人正常得很,便是连宫外的那些男子们也都三妻四妾,更别提是皇帝了,她虽曾想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样的年代里,怕是也不可能了,曾经的那些期望不是没有过,但就是因为有,所以当失望过才知道有多么的不可能,所以现在的她看开得很。
更别说之前在宫中她看着北宫煜的那些女人们其实也没多大的碍眼,她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世上哪有她想得那么完美无瑕的爱情呢。
可是直到这次回来,她才发现自己忍不了了,别说北宫煜这次回来谁那儿也没去,除了朝廷上的事,他其余时间都是陪着她了,她就是今日看到舒长画那一副北宫煜宠她宠得不行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妒火中烧,话本子中看到的妒妇怕也差不多就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况且回来还冲北宫煜发了脾气,现在想想自己的那副样子,该是有多蠢啊。
她的小包子这些日子都放在这里养着的,这时候正在院子中一颗粗大的梧桐树下乘着阴凉。
夏筱筱烦躁着,便唤了平顺,将北宫煜屋内的那张美人榻给抬了出去。
北宫煜就在屋内看着她招呼着宫人们忙活,她背对着他,怀中抱着她的小猫儿,直到美人榻放好了,她躺上去了一会儿,又爬下来,又让宫人们换了个方位,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次,直到最后终于觉得挨着树干那一块是最凉快的,这才遣了人下去,连躺着,也是背对着他的。
北宫煜觉得一胸的闷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曾经夏筱筱在暮锦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般,抬张美人榻,在她院子中的木槿树下小憩,偶尔来了心思便抬了案几来作画,甚少踏出她暮锦阁的门在宫中溜达,即便出去,也定是往宫外跑。
趁着夏筱筱闭眼的时间,连营从窗户跃进来了,北宫煜站着没动,只听着连营给他禀报着今日夏筱筱去了一趟忘尘居,然后遇上了舒长画,他在听到舒长画要动手的时候一直盯着榻上人的双眼终于波动了一下,连营连忙解释,“皇上放心,娘娘并未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
于是连营便将他怀疑慕容倾涟的事给说了出来,北宫煜的脸色沉了沉,并未说话。
夏筱筱躺在美人榻上,头顶倾泻下稀疏掩映的光斑,暖暖的清风拂过,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包子身上越长越顺手的绒毛。
她觉得她该好好想想,可是,这些日子来她哪个时候不是在好生想着的?
她才微抬了眼,正好见到无席匆匆的从殿外行了进来,见到夏筱筱先是行了一礼,又往身后的屋内看了一眼,正见北宫煜一个人在那,正迈着步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无席起了身走过去,停在他身前,北宫煜正过来的身形就这么止住了脚步。
因也没隔着多少步的距离,夏筱筱又重新躺了回去,无席的声音并未加掩饰,“皇上,从赫连池嘴中该挖的都挖出来了,但该是用刑过重,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不知接下来的,是继续审还是?”
夏筱筱才闭上的眼猛地睁开来,包子已经从她怀中爬了起来,一溜烟的下了榻往树上爬了去,两眼间,便隐在了郁郁葱葱的树叶中。
“嗯。”
北宫煜的视线依旧落在夏筱筱的背影上,看得有些出神。
无席也往夏筱筱身上看了一眼,就背影,实在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只是,赫连池从越国带回来已有三月的时间,岳华地牢中的刑罚都不是吃素的,狱卒们也都耗了大力,但到底是有野心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松口,三月下来,该拷打出来的拷打出来了,他不愿意说出来的,怕是杀了也没办法,更何况如今的赫连池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摆驾,地牢。”
北宫煜收回了视线,抬脚就要走出凌云殿。
“我跟你一起去。”
声音传了过来,北宫煜回过头来看她,夏筱筱已经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先歇着,凌云殿有朕的铁骑卫守着,你不用担心。”
北宫煜只说了这么一句,夏筱筱已经提起裙角三步做两步的追到了他的身后,依旧重复,“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