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山间小涧水流潺潺,大树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过,秦然可没功夫欣赏这春日美景,他正挑着两桶水,匆匆行走在田间小路上。
秦然的师父是云巫剑派朱雀堂掌座傅天,号玉青子,他的剑气级别已经达到蓝气二阶,实力在云巫剑派中仅次于掌门风扬子,傅天是掌门风扬子的大徒弟,也是未来掌门的第一人选。其实,秦然的资历并不是傅天徒弟里最浅的,比他晚几年拜师的师弟足有好几十个,他之所以常常被欺负,完全是因为资质太差。秦然五岁进山,拜师习剑这十年多,他连最基本的剑气都发不出来,师父和师叔们看到他愚笨如此,都觉得他根本不是习武的料,早已对其不抱任何希望。秦然知道自己的境地,但他生性执着,并不想放弃剑道,为了能够留在山上,他主动帮师兄师弟们端茶送水,洗衣浇地,做一些粗活累活,渐渐地,大家也都习惯于支使秦然做这做那,当一个仆役使唤。
浇完了最后一片白菜地,秦然直起腰来,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秦然啊秦然,你真是个笨蛋,连刚上山两个月的小师弟都练出剑气了,你却……唉!”
秦然一屁股坐在地头上,身体已经累得快散架,他望向天上的白云,嘴里不断自嘲着。秦然小的时候也常常怨天尤人,感叹老天的不公,没有给他一个天资聪颖的脑袋瓜,但他的抱怨并未给自己带来一丝好运,剑气迟迟无法练出也使他逐渐对自己失去信心。在这个强者如林的云巫山上,练不出剑气,就等同于废柴。
秦然提着两只空桶回到了朱雀堂,刚一踏入大门,他就看到朱雀堂所有的师兄弟们都整齐地站在练武场中央,而在众人的最前面,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表情严肃,目光灼灼,此人正是朱雀堂掌座,秦然的师父傅天。
“自上次考察剑气已半年有余,经过这些日子的勤学苦练,想必你们的剑气已经精进不少,今天为师来验收你们的学习成果。”
傅天余光瞄到站在门口的秦然,犀利的眼神唰地一下转向门口,大声呵斥道:“秦然!你怎么才来?”
“回师父,我……刚浇完地……”秦然小声答道。
“放肆!我昨日亲口吩咐今天申时所有弟子在殿前集合,不得迟到,你聋了吗?”
“回师父,我忘了……”
“混账!”傅天已经气得不顾形象地大骂了,“你的剑气修炼得怎么样了?”
“回师父,那是那样……”
“你!”傅天伸手指向秦然,因为生气,手指还在不断地颤抖,“你给我滚去扫山门,扫不完别回来吃饭!”
“回师父,是……”
秦然把水桶放到旁边,顺便拿起门口的扫帚,垂头丧气地朝门外走去。
对于秦然来说,今天又是个不幸的日子。云巫山正殿距山门足有千级台阶,每日需由各堂轮流分派四五名弟子清扫台阶,今天轮到了朱雀堂,但傅天因为要验收弟子的修炼成果,只派秦然一人清扫,这下子秦然恐怕要一直扫到晚上了。
“一级,两级,三级……”秦然一边扫着台阶,一边数着数,当然,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还身兼调查台阶数量的工作,而是纯粹因为无聊。过去秦然也曾经被罚扫过山门,当时没扫多久他心中就分外烦躁,但当他发现数台阶能够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数字上,从而避免胡思乱想时,他就沿袭下了这一好办法。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咕咕……”肚子的叫声在提醒着他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但师父有命,不扫完就不能回去吃饭,秦然只好一边扫地,一边忍饥挨饿。
正当秦然低头认真地数着……哦不,是扫着台阶时,一个身影静悄悄地来到了他前面,秦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人,便抬头望去,那是一个花白胡子,面色慈祥的老人家。
“掌……掌门师祖……您怎么来了?”风扬子的突然出现吓了秦然一跳,后者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碰到本派掌门。
风扬子看着秦然慌张的脸,微微一笑,拍了拍秦然的肩膀道:“年纪大了,吃完晚饭出来走走,有助消化。”
“哦哦……原来如此……”
秦然不断地点头应允着,掌门师祖不但在云巫山受徒子徒孙的敬仰,而且在整个武林都是举足轻重的传说人物,十五年前他一人击败西域虚弥族两大高手,为中原剑盟保住威名的英雄事迹至今还广为流传。
风扬子捋了捋下巴的白胡须,目光盯着秦然的眼睛道:“傅天脾气暴躁,对徒弟们的要求也比较严格,你莫要记恨他。”
记恨?秦然听后惶恐万分,以为掌门师祖在责怪他抱怨师父的处罚,于是连忙向风扬子低头认错:“秦然不敢,秦然不敢,师父教训得没错,秦然没有半点怨言。”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风扬子叹了口气,“或许十年前我把你归到傅天门下是个错误。”
说完,风扬子转身朝山上走去,身形竟有些落寞,秦然望着掌门的背影,不明所以。
十年前,秦然家遭歹人袭击,全家上下十七口人包括秦然的父母均被歹人所杀,幸得那时年幼的秦然躲藏在酒窖中才免于一难。之后碰巧外出云游的风扬子路过,进屋查看,听到了秦然的呼救声,才打破入口救出了他。说起来,风扬子还是秦然的救命恩人。被救之后,秦然举目无亲,风扬子念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云巫山,并令大徒弟傅天收他为徒,从此秦然便一直住在云巫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