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淡淡一笑,也不反驳,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便欲一饮而尽。
“慢着!”胡象阻止道,“大哥,一人独酌岂不没趣,不如小弟陪你喝上两杯如何?”
重华微感诧异,没料到胡象有此举动,似笑非笑道,“你也要喝?可我记得你可是从不饮酒的。”
胡象淡淡一笑,颇有深意道,“小弟的确不饮酒,不过那是三年之前。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人改变很多。”
重华诧异的盯了他一眼,这才朗笑道,“你说的不错,人每时每刻都会变,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来吧,趁你我兄弟还未彻底改变之前,痛饮一番。”
“求之不得!”胡象神色一凛,亦给自己满上一樽。
“干!”两兄弟目光凌厉如刀,在空中激烈交锋,却两樽相碰,一饮而尽。
如此这般,两兄弟你一樽我一樽,斗起酒来。重华的酒量只是不消说,当日段義可是亲眼所见,堪称海量。他喝起酒来,当真是连连不断,仿佛涌入喉中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酒量之大,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更让人诧异的是,胡象的酒量竟不输于乃兄,与重华对饮竟毫无醉意。
不一会儿,二人已经将一大壶酒喝得剩下不到一半,却只微醺,并无醉意。
“弟弟,好酒量,大哥从前真是小瞧你了!”重华目中精芒大盛,嘴中却高声赞道。
胡象脸色平静如水,淡然道,“并非是大哥小觑了我,而是我小觑了大哥。你的酒量堪称海量,只怕最终先倒下的还是小弟我。”
这时一旁的瞽叟见两兄弟斗酒斗得厉害,不由得劝道,“你们两个少喝点,莫要伤身。”
重华爽朗大笑道,“爹,你可真是爱弟弟爱得紧啦!放心吧,我重华怎让他伤身,这剩下的酒我一个人全喝了!”
说着抓起酒壶,咕咚咕咚狂饮,一口气竟将剩下的几斤酒喝了个精光。再看他红光满面,虽颇有醉意,但目光更加凌厉,反而更加清醒。
瞽叟、胡象相顾骇然,绝然想不到他酒量已经强悍如斯。
酒入愁肠愁更愁,重华却反而被激起一股豪迈之气。他只觉自己已经脱去了最后一道枷锁,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自己重获自由之身,再也无需顾忌任何东西,更可一展胸中抱负,成就一番旷世霸业。
他对父兄已经仁至义尽,今后他重华将无所顾忌!
想到这,他胸中涌起一股极度畅快感,仿佛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被移开,整个人都激昂澎湃!
啪!
重华将酒壶摔在地上,朗声道,“爹、弟弟请了,孩儿这就要继续干活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入井中。
萧风飒然,瞽叟和胡象呆立原地,久久无言。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没听到他刚刚句句诛心,显然早有防备,咱们只怕难以成功。”瞽叟目色骇异,颤声道。
胡象美貌一挑,斜睨瞽叟,冷道,“爹,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你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
“可是……”瞽叟话还没说完,便被胡象打断。
“正因为他已经有了防备,我们才不得不动手,否则养虎为患,将来更不可能制住他。咱们早已走上不归路,今天更无路可退,必须动手!”胡象目中杀机大盛,声若寒冰,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瞽叟身躯一颤,喃喃道,“好吧,一切一你便是。”
“大哥,你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才是!”胡象看了看黑洞洞的井口,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过了不大一会儿,原本平静的天空风起云涌,厚重的云层如万马奔腾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上翻滚不休,当真是气象万千。
又片刻,狂风大作,吹拂天地间,直教大树弯腰称臣,野草俯首帖耳,大逞淫威。天地间飞沙走石,昏昏蒙蒙几乎瞧不清对面之人。
如此诡异的天象,变幻莫测,当真让人难以捉摸,更意料不到。
不过此时此刻,谁也不愿再呆在旷野之中,因为稍有不慎便有损身殒命之虞。
突然,狂风怒号中,两条人影闪电般掠来,仅仅两三个起落便落在重华挖井所在之处,速度之快叫人拍手称绝。二人来到井口,想也不想,双掌猛地吐出强大的掌力,拍击在井口堆起的足有丈高的土堆上。
轰!
一声震响压过风声,土堆被震落,如山洪暴发一般滚入井中。二人双掌毫不停息,掌掌连环,不断将泥土拍入。仅仅一息的功夫,一口大井竟被二人填平。
似乎还不放心,其中一人飞身而起,低喝一声巨大的掌印吐出,狠狠轰击在已经被填平的井口。
如此一来,即便是井下的人本事通天,不被活活闷死,也早被这一掌震死,可见对方之谨慎。
做完这一切,二人飞速离开。风沙依旧肆虐,天地色变。狂风怒号中,却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次你亲眼所见,当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