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弘披头散发,左半边脸高高肿起,口中污血不住流出,左腿上一条血洞,兀自骇人,让其站立不稳。模样狼狈至极,不复在梦红楼中的潇洒之气。
他又惊又怒瞪着段義和丹朱,目中喷出仇恨之极的火焰,可内心中却后悔万分。
本来他只是想要找人教训段義二人,出一口恶气,并不打算自己露面。可一来他不大放心汜水五虎,二来更想亲眼看见二人被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故而才鬼使神差的摸了过来。
但他也不蠢,一直躲在屋顶,收敛气息,就连汜水五虎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本以为绝没人能发现自己,可谓万无一失。却哪想,段義和丹朱如此了得,竟早已就发现了他。刚让其骇然的是,实力强劲的汜水五虎在丹朱手下不堪一击,仅仅三息便败下阵来。
他自问即便是亲自出手,也绝非丹朱的对手。
眼见汜水五虎落败,他亦不敢犹豫,飞身遁走。哪料得,一直做下人打扮的段義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仅仅是一箭便破了他的护体真劲,且射穿了他的左腿,这才掉落下来。他敢发誓,此生绝未遇到过箭术如此高明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姚弘再次发问。
他根本不认识二人,今日在梦红楼不过第一次照面,之前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然而让他骇然的是,二人还知晓他的真名。要知道在汜水城,他一直用的假名。
丹朱瞧着他,淡然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落入我们两兄弟手上,插翅难逃。”
“哼,忒多废话,把这小子扛上,快点走好不好,难道还在这儿喝西北风么?”脑海中,小银抗议道。
段義冷然道,“大哥,不用和他废话,带走便是!”
丹朱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抓住了敌人,不是都要先居高临下的说到一堆废话么?嘿嘿,好吧,我也就是过过干瘾,我们快走。”
“你娘的,堂堂的太子爷,好的不学却染上一身市侩之气,学人家耍流氓么?老兄拜托你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哪个****如你一般穿得如此****。”小银嗤笑道。
“……”段義更是额头直冒黑线,白了丹朱一眼,径直朝姚弘走去。
姚弘大骇,尖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啊……我就是做鬼……”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人如死猪到底。
段義取出一只大口袋,一边将姚弘塞进去,一边冷冷道,“废话太多,你想要做鬼,哪有那么容易,还想来报复我!”
言罢,已然将姚弘装进口袋,拴紧袋口,将之扛在肩上,阔步而去。
丹朱望着段義的背影,愣了一愣,随即又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道,“高!这才是踩人的最高境界。不与之废话,上来就打,打完就走,義弟果然风格独特。”
他感慨一番,才发觉段義已然走远,这才赶紧跟上。经过汜水五虎身旁时,忽然间一人爬到他的跟前,却是五虎中刚刚打灯笼那位仁兄。
“壮士,壮士,你不能走啊!”这位老兄大声疾呼,声音悲怆,闻者恻然。
丹朱为之一怔,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想再打一次?那么我乐于奉陪。”说着轻摇羽扇,动作潇洒写意。
那老兄吓了一跳,忆起羽扇的威力,不由得脖子一缩,忙道,“不敢,壮士修为高强,我等绝不是对手。只是刚才那家伙请我们当打手都还没付钱呢,你们将他带走,我们可真是血本无归啊!”
丹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不由得童心大起,笑道,“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惜我身无分文。”
那人眼前一亮,急忙道,“没钱不要紧,把你家庭住址说来,姓甚名谁到来,我们到时候再到府上要也不迟。壮士,你瞧我们兄弟身受重伤,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还假惺惺掉下两滴眼泪,悲惨之极。
丹朱却嘿嘿几声冷笑,道,“你当我是傻瓜么,想要套出我的底细大可直说。不过我告诉你,有些人你们根本惹不起!今天没有杀了你们五个,已经是格外开恩。如若是我義弟出手,你们每一个能活!”
那人浑身一个哆嗦,吓得毫毛倒立,不由得想起段義那冷酷的模样,心下更是骇然。他可是瞧见刚刚段義的手段,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念及此,他心中再也不敢有丝毫瞎想,陪笑道,“壮士说笑了,我们没别的意思。壮士好走,不送了。”
其余四人也忍着剧痛,出言相送。
古往今来,被人一顿暴打还要赔笑脸相送,只怕这汜水五虎也是头一遭了。那场面说不得滑稽和讽刺,叫人好笑。
“你们好自为之。”丹朱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一时间,街上静得可闻落针,汜水五虎面面相觑,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当段義和丹朱回到府中时,已是后半夜时分。
甫一进门,便见重华迎了上来。他在其余几家****蹲了一夜,毫无发现,疲倦还是其次,失落才是根本。此刻他心情可谓复杂万分,颇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段義和丹朱无功而返,自己永远也抓不住姚弘,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
见二人回来,他又惊又怕,不由得颤声道,“怎么样,找到他了么?”
“我主人出马,一个不知顶多少个。区区一个姚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脑海中,小银臭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