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莫王子扬长而去,一场流血祸事总算是消于弥行。而后又有百余骑奔驰而过,朝王宫方向去了。
这些骑士又是另外一番装束,身上均穿着银灰色的轻甲,领头的却是三十多岁的粗狂汉子。他们比之韩莫王子倒要好得多,一言不发从街上奔驰而过。
只是经过墨竹笛师徒面前时,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看得出来,领头的那人是个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修为亦是不俗,才能感应到墨竹笛师徒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两批人马离去,街道上这才恢复了些许生气。不过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是在猜测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
墨竹笛和段義并骑在街上踽踽而行,已然不复开始热闹炽烈气氛。
二人一言不发,均面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
良久,段義沉着脸,开口道,“这么大的事,为何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墨竹笛诧异的瞥了段義一眼,道,“你已经猜到了?”
脑海中,小银没好气道,“臭老头,你不要将自己的脑子和我主人的智慧相对等好不好?都这般明显了我主人还看不出,那便是个大傻子了。”
小银说的不错,段義非痴非傻,自然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比武招亲而来的。而墨竹笛早就知个中详情,却只字不提,为的当然是瞒住段義。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段義沉声问道。
墨竹笛微微叹道,“那个韩莫王子是韩国的太子。后面的那群是钟阳国的人,领头的那个大块头,好像叫个什么飞熊将军。”
段義闻言立时恍然,然而心情却更加沉重。
青州纵横两千多里地,诸侯国林立,不胜枚举。最大三国除十日国外,尚有韩国和钟阳国两国。箭神后羿在位时,十日国如日中天,自是力压两国。但十日国发生变故,两国趁势崛起,拉拢小诸侯国,发展自己的势力。
过去了近二十年,青州已然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韩国和钟阳国固然是兵强马壮,十日国却是每况愈下。如不是箭神余威仍在,诛日山庄仍然不倒,两国怕是早就向十日国发起进攻。但即便如此,因十日国内部分裂,靠近两国的不少城池明面上仍效忠于古战,暗地里早已投降两国。
所以说,如今十日国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而韩莫王子和飞熊将军同时出现在王都,自然不是观光旅游,而是冲着比武招亲而来。
墨竹笛一面策马而行,一面道,“自从发布比武招亲的诏令之后,古战的本意自然是将范围限在十日国范围内。可也不知如何将消息泄露了出去,令韩国和钟阳国收到风声。两国派出使臣,竟也要派人参加比武招亲。古战当时自然不许,可两国以兵事威胁,无奈之下,古战只得答应。”
说到这,墨竹笛长叹道,“哎!国力羸弱,奈之如何!如若让两国的阴谋得逞,国之不国啊。为师本不愿为你报名,可形势所逼,又无可奈何啊!義儿,你能理解为师么?”
段義虎躯巨震,闻言动容。
他早料到墨竹笛深有苦衷,但也不想形势竟已恶劣到了如此地步。
这一场比武招亲已然不是单纯的为了古轻烟的婚事,更关乎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关乎十日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如若让韩国和钟阳国任何一方夺魁,非但古轻烟要远嫁他乡,十日国的士气更会大受打击。
对方更可进一步紧逼,要古战兑现诺言让位。古战如若从了,十日国兵不血刃落入敌手。古战如若不从,两国自有借口发兵攻打。
以十日国眼下的力量,应付任何一方已是勉强,要同时两线交战,必败无疑。
所以这一战,十日国和诛日山庄都退不得,输不起。
再念及如今无双老祖回到王都搞风搞雨,侯冲一方势力蠢蠢欲动,十日国当真是内忧外患,处于极危险的地步。
一时间,就连小银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战火的味道,不敢打扰段義的思绪。
而段義则一言不发,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其实他又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在那种情况下,换了是自己,也不得不站出来。十日国与诛日山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更何况她是箭神后羿的心血,段義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葬送。至于古霏霜,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如若她真的成熟了,当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念及此,他忽的神色怪异,看着墨竹笛,道,“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难道是怕我不同意么?”
“嘿嘿,臭老头难道还怕我主人打屁屁?”小银打趣道,“主人和小银我那都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不会用这么野蛮血腥的手段。”
墨竹笛则神色淡然,摇头道,“不!恰恰相反,为师知道你必定答应,才不敢告诉你!”
“师父!”段義雄躯再震,心头一热,灼泪盈眶,动容到了极致。
方自此时,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墨竹笛的一片苦心。
墨竹笛深知段義的性格,绝对是义不容辞。可他知道段義肩上肩负得太多,也太累了,又怎么忍心再给他添上一副重担。他甘愿将一切“罪名”揽在自己身上,便是为段義分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