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義深知诛日山庄的兴废,几乎在此秋猎一役。他更是向墨竹笛许下承诺,定要在秋猎中夺魁,一振门派雄风。
而为了此次秋猎,他也是煞费苦心,几经磨难。眼见成功在即,却因淬炼经脉耽搁了时间,功亏一篑。
“主人你别灰心,嘿,说不定他们见你还没回去,秋猎大会便延期了哩。”小银试着劝慰道。
不过他的说服力显然不够,铁定的规矩,岂会因段義一人而废。
然凡事没有绝对,或许小银的“语言”又成真了呢?或许墨竹笛,亦或是古霏霜为他争取时间呢?
反正事情不到最后,便不能妄下定论,他段義更不会因此放弃。段義当即强定心神,命青岩巨人带他出去。
出得山谷,这才见外间积雪又厚了几分。却原来不知何时,天空中又下起了纷纷扰扰的雪花。
此次的雪显然不及前几日的大,但亦是不小。地面上的积雪一分一毫增长,再加之寒风肆虐不堪,竟比深埋冰穹下的山谷还要冷上几分。
“这……这是什么鬼天气,这么快就入冬了么?”小银忍不住抱怨道。
隆冬的脚步也实在来得太快了些,入秋才个把月已大雪纷飞。
段義现下显然没有心情理会天气的变化,坐在青岩巨人的肩上,朝山下狂奔而去。
高山巍巍,上山难,下山更是不易。也亏得青岩巨人身躯高大,在丈多深的积雪中奋力狂奔,速度倒也不慢。
一时间,只见雪峰之上,一条雪浪朝山下狂涌而去。
距山脚还有百十来丈时,忽的就见对面雪峰上亦有一条雪浪滚滚而下。不同的是,那条雪浪掀起足有二三十丈,浩浩荡荡,如万马奔腾一般。
“咦,主人那是什么玩意儿?”小银颇为诧异道。
段義早已注意到了那边异状,运起目力朝那处望去。
两峰之间,相隔何止千丈,雪雾茫茫。饶是段義目力惊人,但极目之处,只见得雪白一片,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嘿嘿,大人没什么好奇怪的,想是雪崩了吧。”青岩巨人朗声道。
倒也是,积雪太厚,经受一点点声响也能造成雪崩。对方雪峰上的雪崩显然并不很大,如是大雪崩,那漫山遍野都是滚滚雪浪,铺天盖地倾轧下来,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抗衡。
不大一会儿,段義一行下得山来,来到前几日多雪的山洞。但几日大雪不断,那山洞早已掩埋在积雪之下,不见了踪迹。
而段義的神勇坐骑,小毛驴,亦不知到了何处。
小银悲怆道,“小毛驴,毛驴兄弟,你死的好惨啊!主人如此器重你,有意让你成为天下第一大毛驴。想不到天妒好驴,好驴不得好死,你竟这么早就去了。呜呼,白发人送杂毛驴,你要主人可如何活啊!”
一时间,小银怆然泪下,颇为凄然。可他嘴里却不伦不类,让人啼笑皆非。
段義再也不胜其烦,喝道,“闭嘴!”
“呃……”小银摸了摸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我……我情不自禁,心中悲苦,主人见谅。”
段義哪听他鬼话连篇,早已取出翠笛,横在嘴边。
悠扬笛声如清泉打在岩石上,叮咚响起,瞬间激荡四野。
“嘿嘿,大人的笛子还真好听。”青岩巨人不明所以,道,“俺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动听的笛声哩。”
脑海中,小银暗骂道,“大块头,马屁精!你在湖心岛上活了近百年,人毛都没见过半根,又何从听得笛声?”
青岩巨人虽然长期与世隔绝,但百多年来湖心岛并非没有外客。这些人当真就未必当真无人吹笛。
小银的推论,很显然是站不脚的。
不过青岩巨人听不到小银的诽谤,却猛地就听一声毛驴长嘶从地底传来。
蓬!
十来丈外的雪地忽然爆裂,冰雪四溅,盖过了天上落下的雪花。雪地里破开一条大洞,小毛驴从洞中钻了出来,四蹄翻飞,撒丫子朝段義飞奔而来。
小毛驴瘦小毛长,身上沾满了雪渣子。它倒也不管那么多,一个劲往段義身上蹭,也不知是讨好来了,还是将段義的衣服当做抹布。反正不管如何,不一会儿,它皮光毛亮,段義却沾了一身驴毛。
“哼,死驴子,埋在雪下七天七夜你还活蹦乱跳!也不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贱骨头,饿不死你!”脑海中小银又在碎碎念,显然是气愤小毛驴争宠。
其实段義亦是颇为惊讶,也不知小毛驴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时就听青岩巨人嘿嘿笑道,“大人,您的坐骑也实在太难看了些。不如让俺来驼你,保证又快又稳。”
“呃,小毛驴再不是,那也是你便宜师父送的,万万不可辜负了人一片心意。”小银立时道。
“嗯,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他说好话了?”段義诧异道。
其实小银哪是为墨竹笛说好话,只是他宁愿听小毛驴昂昂叫唤,也不愿听青岩巨人成天“俺”个不停。
而小毛驴极有灵性,一听青岩巨人竟敢挑衅它,立时驴耳朵竖起,大眼瞪大,狠狠盯着前者,鼻孔中粗气腾腾,表达着它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