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余晖从山峦之后洒将下来,将事物的影子拉得极长,颇有萧索悲凉之气。四人却长长吐了口气,方才的经历便如同一阵惊悚的梦幻,虽然过去了,依旧心有余悸。
又调息了大半个时辰,王山与武六奇二人才算是彻底恢复正常。不过二人脸色依旧惊魂未定,显然还兀自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之中。
“好厉害的毒雾!”武六奇沉声道,“我和山弟方一出洞口,便觉头晕目眩,恶心难受。”
王山亦是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还好你们及时回来。不过我搞不懂的是,你们怎么就没中毒呢?”
小银笑嘻嘻道,“你这就是自讨没趣,你们两个也能和我主人比么?”
其实那股毒雾涌来之时,四人虽然迅速退出,但空气中不可避免的弥漫有毒素。不过因四人以内呼吸维持气息,故而并不惧毒气。但逃命过程中,真元消耗极大,王武二人修为较低,自然难以维持内呼吸,这才吸入毒素。
这其中的道理武六奇显然是明白,没好气喝道,“丢让现眼,你也不怕人笑话!”
王山极为委屈,怯怯道,“我不是好奇么?”
朱丹大感好笑,道,“罢了,此行总算是有惊无险。朱丹有了这灵药,家母有救,谢过诸位大恩大德!”
说着,竟郑重其事的向三人各行一记大礼。
“嘿,朱兄你这不是折煞我们兄弟么?”王山和武六奇异口同声道。
段義更是直接一句,令朱丹不敢再拜,“你如再拜,就是不拿我当兄弟。”
朱丹动容道,“不管怎样,诸位的恩德铭记于心。”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递给武六奇,道,“这是治疗令尊伤势的详细办法,只要照法施行,一个月内必可痊愈。”
武六奇当场震撼,身子颤抖,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嘿嘿,直接吓傻了。”小银笑道,“不就是一卷羊皮纸,又不会咬你,怕什么。”
段義却是深知,武六奇本来对父亲的伤势不抱希望。却不想,峰回路转,最后大功告成,反而令其生出一种不真切感。便如那突如其来的幸运,如梦幻泡影一般,虚无缥缈。
还是王山反应快,推了一把武六奇,道,“武大哥,犯什么傻,还不谢谢朱兄。”
武六奇战战巍巍的接过羊皮纸,心神剧颤,竟连道谢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只见那羊皮纸上洋洋洒洒数百言,将疗伤每一个过程都写得十分详细,看样子定是朱丹早就写好了,只是并未给他。
忽然,他明白了什么,颤抖道,“朱兄,原来你……你早就准备好了!”
朱丹淡然道,“本来早就想给你们两兄弟,只可惜二位重信义,并不肯接受。”
“我……朱兄……”武六奇泪水纵横,双膝一弯,就欲给朱丹跪下。
朱丹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朱丹受不起。”
小银很是不解,道,“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想要干什么?呃,主人,我觉得你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妙。”
小银的想法很龌龊,这一点人所皆知。段義与他早夕相处,如何不明,不由得暗喝道,“你再敢胡说八道!”
“嘿嘿,不过玩笑,主人何必发火?好啦,我知道你朱大哥心地善良,是个好人,以后再也不敢说他坏话了。”小银干笑求饶。
段義懒得理他,却也明白武六奇为何感动得痛哭流涕。朱丹深知武六奇二人无功不受禄的心情,如果不让他二人入妖洞相助,他们定不会接受羊皮纸。故而朱丹早早准备好一切,方才遇险之时,朱丹要二人先逃出去,即便是自身遇险,这份羊皮纸亦可被二人发现。
其用心良苦,实在令人折服万分。能够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才不枉此生。
这时,只听段義道,“二位,此乃大哥一片心意,你们快收下吧。”见武六奇小心翼翼收好羊皮纸,他这才续道,“以我之见,秋猎你们不用再继续,还是立马赶回去为令尊疗伤才是。”
王山大表同意,道,“武大哥,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
武六奇拭去脸上泪水,正色道,“功名利禄,与我不过是尘土。如不是家父伤重,武某决不屑于参加这劳什子秋猎!既然一切事毕,武某自当立马赶回去。”
朱丹道,“此行你我二人达成心愿,反倒是義弟替咱们徒担风险。”
小银嘿嘿一笑,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主人损失最大。既然如此,随便拿个万儿八千金来给我主人压压惊,便也罢了。”
段義暗喝小银一声,却摇头道,“这趟经历,其实我收获最大”
其实此行段義表面上空手而回,实则受益匪浅。不说旁的,闯妖湖那一关时,他领悟出的旋转护体罡气,便不是财富能够衡量的。更何况他收获王武二人的敬佩,朱丹的兄弟情,这些都不是金钱能比拟的。
“其实,还有一点主人你忘了。”小银嘿嘿一笑,道,“你还替李堇儿找到了恢复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