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甫一进来,便闻到空气中有丝腥甜的香气,便像是……欢愉的气息。
当这个念头从百官们的脑海里升起时,殿中的一幕也随之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只见,铺着白狐地毯的大理石地面上,当今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和权倾朝堂的权相正在那上头翻云覆雨。
百官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面红耳赤起来。
慕容海站在纳兰瑾轩的身后,脸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若不是碍着朝臣都在,他真恨不得上去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言官刘大人脸色难看的冷哼道,“真是有伤风化。”
而纳兰瑾轩铁青着脸色,对着一旁从进来起就发愣的红绣冷冷道,“还不将太后和权相拉开。”
冷斥声终于让红绣回过神来,她忙不迭的上前,尽管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拉太后。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太后,也许是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太后与权相,太后像是忽然间清醒过来一般,她一把将身上的权相推开,正想扬手给权相一个狠狠的耳光,眼角余光却忽然撇见头顶众人投掷过来的目光,脸色顿时异常难堪起来。
纳兰瑾轩睥睨中的冷淡,慕容海阴沉沉的脸色,各朝臣脸上震惊又难看的表情像是一下子刺激了太后,她忽然厉声尖叫起来,“红绣,还不快给哀家更衣,谁让你们进哀家寝殿的?。”
此时红绣已从床榻上拿出了一床薄被,走上前盖到了太后的身上,但太后最后的那一声厉斥,听到百官耳里,倒更像是欲盖弥彰。
果然,太后的话音一落,言官刘大人就冷哼出声,“太后今日这事,你必须给臣工们一个交代才好,堂堂一国太后,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真是!”
刘大人说完,就拂了衣袖大步出去了。
其余臣工们也是纷纷摇头叹气的出去了,但太后还是从眼臣工们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失望。
等脚步声尽散,权相这才回过神来,他低了头,看着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眼神里有了片刻的迷茫,“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然而,他话音一落,脸上就挨了太后一记重重的耳光。
权相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时慕容海已经冷冷上前对着太后说道,“真是糊涂!糊涂啊!”
太后在红绣的搀扶下,缓缓站身,虽然身上只裹了层薄被,但她周身的气势却很快回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哀家的!”
慕容海闻言,眼底滑过一丝狐疑,眼角余光却朝着纳兰瑾轩看了过去,他自进殿起,就一直冷沉着脸色,深黑的眼睛里如一潭望不穿的深水,令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正情绪。
也真是这样,才教人越发的不安起来。
良久,纳兰瑾轩缓缓出声,“红绣,替太后收拾好衣物,你们连夜去恒山的太庙吧。”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决定了太后今后的命运。
红绣的身子往后一跌,慕容海则张了张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后还是闭了上嘴巴。
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若只是被一个或几个官员看到还好,可今是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太后闻言脸色顿时一戾,“你敢!哀家就在这宫里,纳兰瑾轩,你莫不是当了几天皇帝便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纳兰瑾轩却忽然笑了笑,“朕不是皇帝,那是什么?太后不出宫,是在留在宫里受尽天下人的耻笑吗?”
太后的脸色一变,嘴上却犹自强硬,“哀家一日活着,一日便不会出宫!便是死了,尸体也是要葬入皇陵。”
纳兰瑾轩低头理了理衣袖,神色淡漠,“那么你便死吧,本来朕想留你一命,看是太后是不愿意了,既是不愿意,那你便去死吧。”
太后、慕容海、权相三人都没想到纳兰瑾轩居然会如此直接的开口要太后去死,脸上的神情俱是一变。
太后立刻便怒了,“纳兰瑾轩,真当你自己的翅膀硬了不成,这后宫这天下可还在哀家的掌握之中呢,哀家若死了,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纳兰瑾轩闻言顿时轻嘲了一声,他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太后,“太后真以为,如今的你还是当初那个执掌天下的太后吗?”
他说着抬手在半空击了几下掌。
未几,一队禁军快步从外头进来,在殿内站定,“皇上有何吩咐?”
纳兰瑾轩扬了扬眉,负手在后,淡淡道,“太后今晚要连夜出宫去恒山的太庙,你们负责保卫太后出行,若是误了时辰,太后便永远留在碧华殿吧。”
“末将领命。”
太后看着对纳兰瑾轩俯首听命的禁卫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隐在薄被中的手微微发颤起来,她竟不知道纳兰瑾轩已经控制了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他到底还在暗中做了什么……
太后越想越心惊。
而权相和慕容海所惊的却是另一件事情,纳兰瑾轩刚才说若是误了时辰,太后便永远留在碧华殿,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留在一个地方!
权相最近一直在为纳兰瑾轩办事,一开始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但此刻心里头也不禁忐忑起来。
“哈哈哈哈……”
太后陡然间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听得人心间发颤,慕容海也是不忍的朝太后的方向一连看了数眼。
红绣在一旁抹着泪。
纳兰瑾轩神色冷淡的看着这一幕,拂袖便走。
权相连忙穿戴好衣物跟上,倒是慕容海看着这样的太后,心底微酸。
这时候,纳兰瑾轩微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慕容大人也想留在这里吗?”
慕容海脸上一惊,眼帘里是纳兰瑾轩寡淡的神色,如今他的手里没有兵权,唯有一些人脉,但只怕纳兰瑾轩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削弱慕容家的实力。
不,也不对,他还有慕容子淳,他在军中还有一些实权,想着,慕容海的眼底似乎顷刻间升起了一丝希望,眼眸一亮,却在纳兰瑾轩审度的目光里,掩去了所有神色,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慕容海并不知道,这次两国交战,慕容子淳的连连失利,早让他在军中失去了威望,如今他在军中的地位,等同于虚设。
如此,慕容家,便算是败了。
……
纳兰瑾轩一回到前殿,百官们便纷纷言情激愤的嚷着,无外乎便是,太后与权相一事,务必要给群臣一个交代!
眉梢微挑,纳兰瑾轩旋身在主位上坐下,手掌微抬,底下的臣工们顿时安静下来。
沉冷的眸子环了众人一眼,纳兰瑾轩缓缓道,“今日一事,太后自知自身错处,遂决定,今夜连夜出宫去太庙,从此青灯古佛长伴,以祈祷我月落国力昌盛。”
“至于权相。”纳兰瑾轩说到这里,顿了顿,眸光看向权相,“权相做出此等事情,朕也不罚你,你便辞官回家吧。”
权相的脸色顿时大变,垂下的眼眸里,各种不可置信的情绪掠过,但周遭一片安静,显然是百官们都认可纳兰瑾轩这个决定,他的心头一时又惊又骇。
许久没有听到权相的回答,纳兰瑾轩便挑了下眉,淡淡的叫了声,“权相。”
便是这轻轻浅浅的一声,让权相脑海里陡然想起了纳兰瑾轩的手段,心头顿时一颤,连忙俯下身子遵旨。
起身的时候,权相的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若不是邻近的官员伸手相扶了一把,只怕他要当众摔到在地了。
纳兰瑾轩勾了下唇,环了众臣一眼,淡声道,“众卿可有异议?”
百官们纷纷跪地,“皇上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这一声过后,外头嘭的一声,一束烟花在殿外的天空上盛开,在这几乎照亮整个天幕的光亮里,纳兰瑾轩缓缓从主位上起来,“宫宴快要开始了,众卿随朕去偏殿吧。”
“臣等遵命。”
随着纳兰瑾轩的起身,百官们也纷纷在其后跟上。
慕容海与权相两人是最后走出殿外的,看着外头天空上绽放着一束又一束的烟花,两人皆是一叹。
歌舞升平的偏殿,纳兰瑾轩坐在主位上,首要称赞了纳兰鸿将军的英勇,并授以战国大将军的封号,诸如此类,便连纳兰鸿身边的副将都领了赏。
却唯独,当初身为元帅的慕容子淳没有得到封赏,反而受到了纳兰瑾轩的斥责,说他刚愎自用,贬了他的官职,让他回家反省。
慕容海几次要起身反驳,却被身边的权相死死按住,他只说了一句,慕容海的身子一僵,便再也不动了。
权相说的是,如今的皇上便是初升的太阳,而他们已经老了,无论手段还是城府,只怕不及如今的皇上半分了。
是啊,纳兰瑾轩能从当初隐忍的纨绔子弟变成如今的九王至尊,其中艰辛可见一般,其手段心计,他们这些人只怕是自愧不如!
一番谢恩过后,又一轮歌舞起,众臣吃吃喝喝,一晃便过了大半夜。
这时,连玉所扮的高碌匆匆进殿,在纳兰瑾轩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句后,纳兰瑾轩的脸色一变,紧接着,他宣布宫宴结束,众臣便散了。
……
深夜,纳兰瑾轩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一路用轻功赶到了城东的别院。
一进来,院子里头灯火大亮,绾绾见到纳兰瑾轩推门进来,一脸焦急的迎了上去,说,“若雪姐姐不见了。”
纳兰瑾轩的脸色顿时一冷,他转身召来院子的暗卫,可暗卫居然一问三不知,而一直在权若雪的女卫如同她们的主子一样,也失了踪。
“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兰瑾轩的脸色越发的冷戾起来,他抬手,一拳重重的打在走廓间的柱子上。
砰的一声,柱子微微倾斜几分,他的手背顿时鲜血淋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