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谈什么?”她冷冷的说,声音很低,或者该说有些发颤。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那么紧张。
“先喝了吧,现在不是夏天,喝了冰水待会儿你又要胃疼!”他低声说。
她有点受不了,又这样关心她?
抬眸,猩红的眸子直射他眼底,就算看不到他眼底是什么,但是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你说要跟我谈谈,现在又这样?”
又去烧水,又让她喝这个,又说什么她身体不好……
她现在真的觉得很胃疼,因为她很生气,生气他如此平静的坐在她身边,既不问她几点钟搬出来的,也不问她为何连门锁都要换掉。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那么无奈,那么难受,那么温柔宠溺的……
客厅里短暂的争吵声却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像个不可理智的疯子:“是,我知道你比我还要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性子脾气,我知道你一向最懂我,可是就算这世上你是最懂我的人,可是你说要谈谈,谈什么却又不说……”
她继续大吼着,任由眼泪就那么飞了出来,她管不了。
他明明就什么都不想说。
他明明就是想进来……
她突然有点气息不均匀的喘着。
看着他那么坐在她的对面,她实在受不了。
茶几上玻璃杯里的热巧克力还在继续飘出香味。
她的黑发早已经干了,软软的身前摆着,像是黑色的瀑布,很温柔,很体贴的,可是她的脸上明明那么狰狞,痛苦,却让他看得那么心疼。
吵闹声渐渐地休止,客厅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却让她觉得背后僵硬,难以喘息。
偌大的空间里,竟然容不下两个人的存在。
她蹭的站了起来,既然他真的不是来谈他们之间的事情,那么,好吧,晚了,她去休息。
不再对他说话,迈开坚定的步子回了卧室。
卧室的门板啪的合上,那么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他才像是一个瘫痪者,突地靠在了沙发背,颓废的合着眸沉吟,脸上尽显疲惫。
那被巧克力温暖得了整个客厅,却温暖不了彼此的心。
外面还是一会儿下一点雨,走走来来的,看不出到底是要怎么样。
然而,卧室里,她却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丢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低低的抽泣,刚哭了两声才想起他在,用力的嘟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为何会让她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
要是她因为父亲的事情跟他分手是对他的不公平。
要是不跟他分手,她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而她自己呢?
她忍不住哭,自己的心情,总是无法顾及到。
像个傻瓜一样的就那么哭到睡过去。
委屈,谁不会?
他还是在沙发里睡着,没走,也没再进去那个卧室,尽管里面门没关。
早上她根本起不来,昨夜哭的眼睛也疼,太阳穴也疼。
但是手机在不停的响,她头疼的趴在枕头,柔若无骨的臂弯轻轻地朝着那个方向伸展。
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喂?”
“妈咪,你不是说让爸比给我回电话?”
电话那头执拗的孩子声,她渐渐地清醒,却是眉头紧皱着爬了起来。
“什么?”还没想起昨晚答应儿子的事情,只是听出儿子的声音。
头疼的眉心大大的川字。
那芊芊的柔荑轻抚额头,起床后往外走,浑浑噩噩的,仿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我要爸比接电话,我要爸比接电话嘛!”小萌货坏坏的,要哭了。
傅妈妈在旁边看着也着急,这小子昨晚等到十一点多才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就让他接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他昨晚在沙发里,然后就鬼使神差的走了出去,自己衣衫不整的,睡衣扣子半开着,头发都在前面遮住半边脸,好一个女鬼在世。
“你儿子让你接电话!”甚至只当昨晚只是随便的吵了一架,然后想着他在沙发里睡着了,其他的完全忘记。
他还有些睁不开眼,只是听着熟悉的声音身子动了动,眼睛都没抬就伸手在半空中。
她把手机放到他手里又转身往屋子里走,要去补眠。
“喂?”他捏着眉心,凤眸微微睁开,脸上有些疲惫不堪。
“哼,你是怎么当爸爸的?好几天也不给你儿子打个电话,你儿子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找到你!”小家伙立即得意的坐起身子在沙发里,却装作生气的质问他。
“你有给我打电话吗?”他们的聊天方式不太像是父子吧,倒是有点像是可有可无的朋友。
不过……
“那我当然是先打给妈咪啦,也不知道是谁说让我记着找你的时候打妈咪的电话!”
他突然惊醒,坐起身,修长的身子弯着,两手手肘在膝盖,一手扶额一手握着手机在耳边,不自禁的觉得好笑,就笑开了:“小子,赶紧回来吧!”
再不回来你老妈要把你老子给休了!
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他还有个儿子当他的救星。
还有妈妈,相信她不会那么无情到让妈妈伤心吧?
于是心生一计:“跟你奶奶尽快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傅妈妈接过电话,听着儿子的话着急的问。
傅忻寒微微沉吟:“是有点事!”
现在只能这么解释了,说多了再吓着长辈就不好了。
“我说昨晚给小醉打电话她支支吾吾的好像不太开心,我们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回去,就这么定了吧!”
傅妈妈刚说完阳阳就又抢过电话:“爸比,我还要跟妈咪打电话,我还有话没跟她说完呢,是关于妹妹的!”
他转头往那扇门看去,果然睡意正浓的某人根本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门竟然是开着的。
起身,修长的身材那么高大挺拔,就连背影都是那么的温柔的。
只是当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大床上抱着枕头睡的正香的女人,突然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挂了吧,你妈咪在睡回笼觉!”低低的声音,挂了电话,然后又抬眸看着床上那一抹温柔。
是的,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卧室里都显得那么温柔。
她忘记防备的时候,她那柔若无骨的身子,那么温柔。
她不会故作软弱,也不会故意撒娇,装作害羞。
她何醉,向来潇洒的让男人都妒忌。
偌大的卧室里他却只是靠在门口,不再看她,转头昂首,头顶着门框,轻声沉吟。
而她,也因为他跟儿子之前的那句话,好看的长睫渐渐地掀开,像是蝴蝶的翅膀,那么美,那么艳。
大床上软绵绵的,却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有些空旷的发冷。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因为背对着他,所以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但是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她知道,他肯定也很累。
这阵子一直让他睡沙发,是委屈他了。
而且这几天他好像总会淋雨……
有没有吃过药?
他走到床边,却只是看着她的侧脸,轻轻地靠近,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机。
她轻轻地合着眸,像是还在睡着毫无知觉的样子。
当他高大的身子弯着到能看到她,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感觉到她的呼吸的时候,脸已经近在咫尺。
因为被窝里温暖的温度吧,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那么美,美的让他想要一亲芳泽。
但是终究,就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在这一刻永恒到宇宙洪荒。
浅莞着,好看的唇形那样妖治的弧度,然后轻轻地把手机又给她放到茶几。
走出去后轻轻地给她关了门,小醉同学才又缓缓地抬眸。
是的,眸框是湿的。
感觉到他的靠近的时候她的心特别的难受,心里面热血沸腾的像是满杯的滚开的水要溢出来。
然而,努力地克制到他起身后,眼睫上才挂上了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泪珠。
站在客厅的沙发后面,看着茶几上那杯没用的巧克力,他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走上前去拿起来到了厨房,轻轻地打开水龙头刷洗干净。
有什么大不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翻脸!
她刚刚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把手机给了他,他心里想着。
他知道她后来是醒着的,因为当他渐渐地靠近她,她的耳后明显的粉红。
如果她没有察觉,怎么会突然的那样?
但是他不会揭穿。
正如她昨夜虽然说了那些话却没有逼着他离开。
这样说来,还是幸运的,最起码还能同居一个屋檐下。
只是……
要继续这样死皮赖脸的跟她住在一起吗?
不是他睡不惯沙发,当年那个千金大小姐可以陪他睡硬板床,夏天太热的去跟他在院子里打地铺喂蚊子,他又怎么能在昂贵的沙发里委屈,只是,现在的他们,跟当年的他们真的不一样了。
洗完后去帮她点了餐,是的,不可能再一起用餐,她望着他大概会更吃不下吧,所以他早早的走了。
而她在室内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那么那么温暖:“给何总准备清淡的中式早餐!”知道她早上吃不惯西餐。
“是,跟以前一样!”他打着电话往外走,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可是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耐心。
然而她却没有出去跟他说一声谢谢,他们之间现在还不用那么客气。
只是在他关门离去后她才翻身望着屋顶,长睫微微的呼扇着,用力的喘息着。
像是在这个满是灰尘的世界里活着,是这样的不易。
早餐她吃的还算愉快,冷强正好来请她拿主意,就来给她送早餐:“傅总亲自给你点的,不过我听说你们好像有些不和谐?”
她淡淡的笑,喝着小米粥:“前阵子你才跟我怕他不再用你,不敢跟我谈论私事?”声音很轻。
冷强请客两声:“我道歉,说多了!”
她却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无畏的精神:“哎呀,开个玩笑嘛,你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我妈让我带女朋友回家!”他低低的说,身子稍微前倾。
小醉端着小碗一勺一勺的喝着粥:“你决定了?”突然停下动作,看他那样子是打算跟付婷定下来了。
“我这不是来问你的意思嘛,她家里人怎么样?我都没见过,不过想着她来的时候的样子,我……”
“嗯!”她放下勺子挥了挥手,一副担保人的模样大方道:“你放心,付妈妈绝对是个朴实的好妈妈,这个我敢打包票,她还去给我送过水果,你放心吧,绝对好人!”
好到见钱眼开……
不过话说回来,谁身上没点小毛病嘛!
“真的?”冷强一副惊喜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小醉眨着她那一万分真诚的眼再次跟他确认:“绝对真的!”
……
冷强拍着胸脯,一副释怀的样子:“那就好,我还担心她妈妈会是农村里典型的泼妇类型,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妈的意思是先让我带着她回去见见,如果满意,过阵子寿宴就想见见付婷的父母。”
……
这么隆重?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付婷妈妈那朴实开朗,直爽……等等的良好形象,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不自觉的抬头看冷强,几次想再说点什么,不过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既然这俩人互相看对眼,长辈嘛……应该好应付吧……
她开始不太确定,于是干笑了几声就低头吃饭。
不过因为儿子就要回来,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于是冷强一走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倒是小玉,她刚到办公室就屁颠屁颠的跟进去,低着头像是脑袋上压着千斤坠:“何总早!”
听到何总两个字小醉不自禁的昂首看她,脸上略有笑意,不过眼神依旧明亮到让人害怕。
小玉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姐的表情,然后再接再厉的表现:“我今天可是一分钟都没有迟到哦,而且我保证以后都要做个好员工,每天准时打卡,准时工作,上班时间绝对不开小差,绝对不去茶水间聊天,也绝对不在用工作电脑聊q。”
小醉听着,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今天政府在酒店开会呢:“待会儿跟我去一下楼下的会场!”
其实有些事不必自己做,不过去看看会放心一些。
小玉抬眸,愣住:“你不辞退我了?”
……
何醉无奈摇头,叹息道:“刚刚的保证应该不只是说说而已吧?如果有哪一个保证做不到,那你还是给我卷铺盖滚蛋,懂?”说完抬头看她。
小玉惊喜的张大着嘴巴,虽然那些个保证很难做到,她会尽力的,而且姐姐这么说就是原谅她了吧,呜呜,好感动,忍不住跑上去从后面把小醉同学抱住:“呜呜,我就知道姐姐疼我,呜呜!”
哎……
有这么个妹妹,怎么能不忧心?
“跟大伯母说我晚上请她来海悦吃饭!”本来说好一起吃饭食言了,今天心情莫名的好一些,于是补上吧。
毕竟长辈心里多少记挂着你,就是你的福气。
“是,遵命!”立即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像是个小兵,不过就算是个小兵也是个不称职的。
“还不去做事?刚刚下了保证!”小醉同学好心提醒。
待小玉走后才又跟娘娘打电话:“没问题啊,不就是买东西嘛,不过到时候叫上咱弟弟,让他负责拎包。”
逛街购物嘛,现在有的是空,不用陪男人就是好啊。
虽然表面上这么想着,其实心里对某人不太敢想太多的。
娘娘看她回答的那么痛快反而有些难过:“你老公见了肯定要数落我使唤你了!”
“他数落过你吗?那算了,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不去了好了!”她装作很有责任心。
那头立即传来预料到的声音:“哇,你果然只是说得好听,告诉你哦,之美已经走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可要跟你们俩真绝交的。”
她最好的姐妹们,都忙的让她提不起精神。
小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奴婢一定陪您去把东西置办齐全了,您可千万别拿绝交吓唬奴婢好不好啊我尊贵的娘娘?”
娘娘也忍不住噗笑出声,坐在办公室里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圆珠笔:“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稍后再说,挂了!”
就那么把电话挂掉,娘娘先是吃惊的看着手机屏幕,最后却只是无奈的摇头。
过了一会儿何总才跟何秘书去了楼下,几个服务生正在修正,一些没摆好在桌面上的茶杯之类。
是的,高级酒店里就是这样,甚至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与一个茶杯的距离,都要精准无误。
尤其是这种部门来开会议,严肃的场合里那些精明的人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酒店会用心做是因为想要赢得别人的肯定。
工作人员做的好是为了让大家肯定,也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能力。
付婷也在服务人员的队列里,小醉这才发现,这个付婷,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看了眼身边正在四处探望的女孩:“看着她没有?学着点!”
一个女孩子成长那样的迅速,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相信付婷不是个甘心只做服务生的女人,说不定有天海悦会容不下她。
小玉随便看了看,前面好几个女孩在工作,不过看到付婷的时候不满的翻了翻眼珠:“我是老板秘书,又不是餐厅的服务人员,我跟她学什么?”
小醉无奈叹息:“你看她现在是服务员,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升职加薪,并且在几年后很有可能会比你爬的高,你现在虽然是老板秘书,可是你这个老板秘书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做到现在你自己心里没数?”
虽然小玉不是没有工作能力,但是她认真工作的时候实在是太少,而且太多事都是交给别人去做。
她就只是当个传声筒的样子。
哪里有这样容易当的秘书?
也就是在海悦吧!
晚上原本只约了大伯母吃饭,谁知道最后来的人还真不少。
何耀竟然也到场。
当初傅忻寒要跟她结婚的时候何耀说张容看上她不让她嫁给傅忻寒,但是他们结婚后何耀却又一直很支持傅忻寒的样子。
她心里其实知道原因,何耀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发现了婚礼上他没有作为家长陪她走红地毯的原因,有道是做贼心虚吧,所以现在才这么巴结着想要跟他们夫妻套近乎。
不过,现在,对于亲情,尤其是跟何耀的亲情,她真的看得很淡很淡。
如果父亲不怪他,那么她也不会。
如果父亲怪他,她自然也会怪他。
不过不管怪他还是不怪他,又有什么要紧?
反正不住在一起,不用天天面对着,反正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本来对方就不是很重要。
而傅老大就不一样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太重要,重要到她想无视都做不到。
“小醉啊,大伯可是好一阵子没跟你吃饭了啊,你可别怪你大伯来打扰你,你大伯母一说你请客我立即放下今晚的应酬就跟来了,本来要把你在市南的老公也给你叫回来,但是电话打过去他正在开会说还要忙到很晚,所以大伯就自己来了,你可别怪你大伯碍眼?”
何耀说起话来,是真的让你说不出个不字的。
何况小醉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想,只是笑了笑。
“不会生大伯母的气吧?”
大伯母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
她笑了笑:“怎么会?大伯能来是给我面子!”
一家人去了雅间,只是他竟然用忙碌来回绝了大伯的邀请,他回绝的是大伯,还是她呢?
内心不自禁的觉得好笑,他是因为她的决绝,所以也决定放着她任由她要做什么?
他倒是大度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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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你,本就是为了让你怀上我的种!”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却只是曾把你用力地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