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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改造俘虏

作者:阿菩

“你们要把这边的事情好好做,能为大军省一点,就为大军省一点,这也是有利于整个大局的大事!”柴荣的老上司见两个副队正对派他们来这边很不满时,就给柴荣和呼延昭开导着,不过他的口才实在很一般,上面曾说要另外派一个人来做这份工作,但柴荣的这个老上司自尊心却很强,接到命令后就揽了下来:“张荣,呼延昭,你们要知道,我们境内的粮食虽然还够调配,估计能撑到来年收成,但打仗在在都要钱的。我们这边省下一分,就能给高昌省下两分,给疏勒、沙州省下五分,给宁远、凉州省下七分!我们多挣得一口粮食,后方就能多省下许多费用,所以现在啊,能不花钱尽量不花钱,能靠战斗空闲多积攒点物资,就多积攒点物资。”

多积攒点物资,就目前来说,就是让柴荣他们多捡几坨牛屎……“咱们堂堂天策大唐,居然还需要省这几坨牛屎?”呼延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姑臧草原的时候,军方是尽量地满足他们,养得一些少年兵——尤其是在训练中表现优秀而受到嘉奖的少年兵都有点儿傲气,现在让他们来监督俘虏捡粪搬草,呼延昭能不认为自己大材小用么?

“牛马粪混合烂泥,也可以烧炉灶啊!”队正说:“其它的烧柴,还有黑火水,都另有用处,吃饭、取暖这些事情,能就地取材,便尽量就地取材。我听说,如今后方又要来催逼了!”队正其实也非常不满,他在跟柴荣说河西那边的事情:“前些日子,南面有人经过轮台山道,来到这边,说的却是后方怎么缺钱的事情!”

“缺钱?”

“是啊,听说河西缺钱,好像开始为了我们打仗举债了……娘的,边境榷场开通商路,不是赚了很多么?怎么就这么不经花呢!”队正说道:“他们说现在开始在发债票子来支撑我们打仗了,要我们一定要打胜仗,一定要赶快打完仗——娘的,打仗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我们说赢就能赢的么?回纥人现在是拼了性命,后方的那些人却还在斤斤计较……”

他说着说着跑题了,忽然想起,在两个少年面前可不能说太消极的话,忙改口道:“但咱们不管后方的那些文官,至少也要想想元帅和都督的难处!现在他们肯定很为难,否则都督不会下令让各营各军都要谨慎用钱粮的,前几日杨涿都尉练箭时大手大脚,将一些少了羽毛的箭扔掉,都被都督训了一顿,说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这场仗也不用打了,自己就把自己浪费垮了,罚了他一个月的饷粮呢。”

其实,杨易所承受的压力,比这位队正所说的还要大得多,郑渭虽然募集了不少钱以维持北庭的军事费用,但文官集团仍有不少不满的声音,纠评台因张迈在前线不敢公开反对,但也有人旁敲侧击地说前线的费用太大,压榨了后方的民生,从河西到安西许多地方的经济也确实受了影响,尤其是安陇草原的归唐部落,天策军从他们处征到了许多羊群赶往北庭,原本许诺好了要给多少银钱的,现在也变成分批归还,这让许多牧民充满了有心,要从商人处募捐去填补这个缺口,商人们又要有怨言,要以谷物来代替,仓司所囤积的谷物又是维系安陇粮食价格以及北庭军粮的重要支柱,不能轻动,要从农田区收取粮食,又怕农民会有意见。

现在中枢那边是尽量东挪西借,为了这场大战,前方的将士固然拼死拼活,后方的士农工商却也都勒紧了裤腰带榨出了许多资财,因此郑渭发了致杨易的公开邸报,要前线将士打仗用度都省着点用,郑渭发这样的公开邸报用意十分明显,那就是希望杨易能够考虑到他的难处,表一个态来配合他,好让他说服士农工商各个阶层。

同时行文之中也带着一些期待,在结尾处敦促前方尽早结束战事,以免这场战役拖垮了整个天策大唐的经济。郑渭顶住了压力,杨易要的物资钱粮他没落下一样,杨易这边也就得顾念一下郑渭,因此有了这次要全军节省的行文。

“所以,你们在这边干的事情,是很重要的,懂得么?”

柴荣的这个队正其实言辞不甚通达,他心里实际上又不大满意后方对前线指手画脚,不过上峰命令传达下来,他也得传达下去,呼延昭哼了一声,甚是不以为然,柴荣却好像听进去了一般,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我们打的是倾国大战,既要后方和前线齐心,我们前线也要和后方齐心,后方和前线齐心是尽量支援我们,我们前线和后方齐心则是尽量顾念到他们也有难处,安陇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我们所用的钱粮虽然从文官那里经手,但最终都是从他们身上出,我们这边十几万人,浪费了一百个钱,就要从他们身上榨取几百钱,一人浪费一升米,后方就要添补数万石,一人节省一根柴,后方就能省下不知多少钱,在此时艰当中能节省则节省,能帮添就帮添,队正,是这个意思吧。”

队正大喜,道:“对,对!就是这样!”

呼延昭听柴荣说到“既要后方和前线齐心,我们前线也要和后方齐心”也忍不住点头,说:“那也是,后方的百姓,日子也过得不容易。”

他之前很不欢喜文官们的指摘,但听柴荣说到钱粮乃来自老百姓,心思便转了个方向,觉得确实不能浪费。

队正又道:“此外,你们看守的这些俘虏,以前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元帅说了,他们年少无知,都是被萨图克还有天方教的人给教坏了,看着他们年纪不大,如果我们能够善待他们,常给他们说说道理,就未必不能将他们重新教好。”

“队正的意思,我明白。”姑臧草原上的文训虽然没有上完,但行军作战的几条原则却是很早就已经教下去了,其中就有“善待俘虏”一条,柴进道:“我们的敌人是萨图克,我们要打到的是利用天方教教义为非作歹的回纥贵族,而不是这些被萨图克欺瞒了的回纥少年,他们其实也是久被萨图克欺压而不自知,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点醒他们这一点,让他们早日醒悟过来,对吧。”

唐军对于如何对待俘虏,如何改造俘虏,本有一套成型甚至成文了的章法,这些章法印成了小册子,校尉以上多有一本,柴荣和寻常少年士兵不同,他总能留心到一些别人不大留心的事情,早在姑臧草原时也读过几本这样的小册子,所以这时队正一说他就应答如流。

队正听了更是欢喜,道:“对,对!不过这些小回子执拗得紧,要教导得他们归正并不容易。”

“我明白,”柴荣道:“不过这些事情,需要耐心。”

三人正商量着如何劝化这些少年回纥兵,陈风笑在外面闯了进来,道:“队正,副队正,不好了!那些小回子又造反了!”

队正吃了一惊,柴荣道:“我去看看!”

冲出帐门,骑马赶往事发现场,只见几百个回纥俘虏跪在地上,天策少年军数十人骑马持刀监视着,石章鱼正拿着鞭子在抽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回纥少年,柴荣见场面已经控制住先是心里一松,跟着却叫道:“住手!章鱼,你干什么!”

石章鱼见是柴荣来,才恨恨地抛下鞭子,指着自己肿了且带着血污的眼角说:“这家伙竟然敢那石头砸我的头!如果不是闪得快我这只眼睛只怕就瞎了!”

那个回纥少年抬起头来,他刚才被石章鱼抽打地滚在地上作一团,这时却又狠狠地盯着石章鱼,竟无半点惧意,有的只是痛恨!

柴荣见着就知有蹊跷,问道:“他为什么用石头砸你?”

石章鱼讷讷说不上来,道:“谁晓得!”

柴荣问陈风笑,陈风笑道:“我不知道。”问庚新,庚新也推不知,其他少年兵也不肯“出卖”石章鱼,有一个懂得一些唐言的回纥少年叫道:“他……他先打人的!还骂人!”

柴荣问道:“你为什么打骂他?”

石章鱼被问住了,憋得脸有些红,柴荣问道:“怎么,难道是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石章鱼冷笑道:“这些回子,他们的嘴脸我看着就讨厌!所以就抽他两鞭!”

“看着讨厌就抽他两鞭……”柴荣脸色一沉,道:“我们在姑臧草原上,老队正教我们该如何对待俘虏的,你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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