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宾主一番寒暄客套之后,陈扬才得知对方的来意。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省委办公厅督察室的钟主任是趁着周末假期专程跟冯广田跑来西州,倒还真是提前来熟悉情况的。
自从上回陈扬推荐那廖国栋去省委学习之后,西州的常务副市长一职虽然还由廖国栋挂着,但想必培训班一结束,做为这次有资格参加培训的骨干,廖国栋跟冯广田一样,工作上省里肯定会有所调整。
这也是陈扬早就盘算好了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副手是倾向于市委那边的人,而对于接任的人选,他现在还在斟酌当中。而且这期培训班还有两三个月才结束,现在谈这事为时尚早。说不定那廖国栋在党校里表现不好,又被发配回来的了也是说不定的。当然了,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毕竟没有哪个干部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而这个督查室钟主任,听他自己介绍说,培训班结束后,很有可能到西州来挂职,至于具体担任什么职务,陈扬不用猜也知道,就凭刚才他自己介绍的一些过往工作履历,肯定是想来补廖国栋的缺了。
按各级官场里头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来讲,像常委副市长这种重要岗位的任职人选,大多都是先由下面地方推荐人选上去,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省委,而现在陈扬还没打算好要推荐谁,省委就传出了接替人选的风声,再对方的年龄和过往履历,说真的,如果不是他这个异类的存在,这位钟主任绝对能称得上年轻有为,并且应该是省委组织部的重点培养对象了。
显然,这位年轻的钟主任身后,应该是有点大来头的。至于是那个省委大佬线上的人,陈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钟主任方才喝茶聊天时的语气和做派上,虽然似客套礼貌,也很尊重陈扬的样子,但其言语间隐隐透出来的那几分骄傲的气焰,却是让人听了着实不爽,就仿佛他到西州来工作,是勉为其难纡尊降贵了。
当然了,不仅是这位钟主任,其实在省级机关工作久了的干部身上都有这毛病,都喜欢把自己定位得比较高,对地方上的干部多少有点不起。
虽然他的一些话说得不是很明显,但一席闲聊下来,陈扬确实是有这种感觉,这让他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起来。
这都八字没一撇呢,都牛得不行了,真下来挂职了,还不得麻烦死?
的确,陈扬可不希望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韩海天的小弟,转个背上面又硬塞给他一个刺头。他需要的是个听话肯干活的常务副市长,而不是来指手画脚的牛叉角色。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修炼得城府极深的人,这点小小的不爽,当然不会着于行迹,脸上始终挂着一幅淡淡的微笑,即不显得过分亲热,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冷淡。总之,不管这位钟主任将来会不会成为他的下属,在不了解此人的前提下,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就差不多了。
而这钟主任谈兴很浓,这时,又见他泯了口茶,笑眯眯的继续侃侃而谈道:“陈市长,西州这一两年发展得很迅速啊,说真的,今天要不是下来走走,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呵呵,记得上次从省里下来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到现在都还没忘了,当时跟何书记坐一辆车经过2国道进城时,那一路上的颠簸,何书记当时的脸色有多难了。”
这同志跟刚才一样,说话间总是喜欢扯上一些高层,至于他这么说话是个什么意思,想达到什么效果,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当然了,无论他是什么意思,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陈扬都是懒得去理会的。
而一旁的冯广田来跟这个钟主任私交甚笃,见陈扬笑而不语,他赶紧笑呵呵的接话问道:“对了,小钟,你以前跟在何书记身边那两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吧。”
钟主任抿嘴含蓄的笑笑,跟着又摇头轻叹道:“我倒是想啊,虽说何书记平时也经常教我一些开展工作的诀窍,可惜,我这人资质愚钝,只学得个皮毛而已算了,不提这个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哪有半点自贬的意思,反倒是让人忍不住的要艳羡其一番的。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他跟中组部副部长的关系如此亲密,早吓得一愣一愣的了。
只可惜在陈扬这里,却没激起多少波澜来。
到陈扬一直不动声色,而且话也好像很少的样子,钟主任心里微觉奇怪起来,他这次来,明面上是先铺下路,但其暗地里多少还是存了些给这个市长点下马威的意思,最起码,要达到一个让陈扬不敢小觑他的效果。说心里话,若不是到这阵子西州好像搞得有声有色的样子,而且刚好有个合适的缺可以盯上,他也绝对不会动了到西州来挂职的心思。
他算盘打得挺精的,可让他诧异的是,这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的,茶也换了两壶了,这陈扬却跟个活死人一样,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从始至终都是保持一副风轻云淡的淡然微笑,若即若离的。甚至,因为自己的背景很硬,一向来在官场里混得如鱼得水青云直上的自己,居然破天荒的有了种此人很不好招惹的异样感觉。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好在他也是个聪明人,尽管心里头对陈扬的不配合有点小小的不爽和诧异,但也绝对不会表现到脸上来。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个很可能是错觉的不爽感觉甩走后,他又把目光瞥向了一旁坐着的项谨。
对这个方才他们三个男人高谈阔论时始终很低调的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女人,他是充满了好奇的。虽说前面也有做过介绍,说什么好像是在省城搞点金融生意的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姓项,是陈扬的一个老朋友等等的,但他说实话,心里还是很有点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