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摇了摇手机，说道：“根据上面的数据，你们医院目前库存的心脏支架有八百多支，但是相应的手术却只做了不到100台……敢问你们每台手术要用多少支架啊？像我前老丈人这样，一台开始说要四个，结果又要四个是常态对吧？”
“这些信息传出去，你说会是什么样的爆炸性新闻呢？”
院长看到林萧手中的数据后，吓得是一身冷汗。
公立医院的盈亏状况那可是一个机密，极少对外公开。
其中药品采购方面更是不敢明说的。
所谓百万员工衣食所系，就是真有猫腻也不能说出去啊。
院长连忙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说道：“这位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给您老丈人……前老丈人主刀的那个医生我这就叫过来！您放心，我一定让他给您好好的道歉！”
说完就是打电话叫人，同时给林萧泡茶加嘘寒问暖。
很快，那名主治医生就到了办公室。
一见到林萧，主治医生就笑呵呵，丝毫不在乎地说道：“哎哟，原来是你啊！怎么，告状告到院长这里来了？”
“告诉你，那也没有用！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主治医生就对院长说了一声：“舅舅！”
但他的院长舅舅立刻瞪了他一眼：“什么舅舅？我和你说过了，工作的时候没有亲戚，只有职位和上下级领导！你这臭毛病怎么就是不改呢？”
主治医生有些懵：“舅舅，您……您这是怎么了？”
林萧“哦”了一声说道：“难怪我说你怎么敢这么大胆呢，原来你和院长是亲戚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院长连忙对林萧说道：“林先生您别生气，也千万不要误会！我平时跟他都教育要公平对待每一个病人，不要以权谋私……”
随后又对那名主治医生气急败坏道：“还舅舅呢，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了！说，你给病人手术时做了什么手脚？”
主治医生瞬间愣住：“舅舅，我都是按照当初说好的……”
院长此刻恨不得过去就给他来上一耳光：“你还乱讲话是吧？当初说好，说好什么了？我可不知道跟你说过要害病人一类的话！”
“要是你不给林先生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你就等着滚蛋吧！”
一看这阵势，那名主治医生也慌了。
连自己亲娘舅这样无情，可见林萧的身份他不一般啊！
自己难道得罪了哪个领导，或者哪个富豪？
但不对啊，苏克明他们一家人刚开始交手术费的时候讨价还价，怎么也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啊……
大量的信息直接把他的大脑给烧宕机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萧起身，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没有什么可谈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院长都要急疯了：“慢着慢着！林先生，您再等等！”
“啪！”
他忍不住过去给了主治医生一巴掌：“败家子啊！你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跟林先生道歉？”
主治医生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五根手指的红印，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万没想到，平日里在病人面前作威作福这么多次，竟然有一天要给一个病人家属赔礼道歉。
“对、对不起，林先生。我……我错了！”
林萧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脑勺，然后说道：“你给我讲明白，像这种事你做过多少次？都是怎么操作的？”
主治医生怕疼，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我也没干多久……一般病人的血管病变到75%以上我们才会做支架。但其实在50%左右我们就会进行建议……”
“对于一些轻症患者，我们就只手术但不放支架，这样就能平白赚一笔材料费。同时用不上的支架还能倒卖到黑市上去。很多医院都是这样操作的……”
“还有用国产支架冒充进口支架，赚差价的也有。反正病人用了以后都是一个样子，不死人就行。如果出了事情，直接说是体质问题就行，毕竟尸检那边有严格流程，我们有足够时间去跑门路，绝不会被发现的。”
听完这些话以后，林萧呵呵一笑：“好啊，好啊，想不到这么小的支架里还有这种学问。”
“如今的医生和药材行业那么乱，病人过得那么辛苦，就都是你们这些蠹虫在作祟了！”
“现在，立刻把我老丈人一家的手术费退回去！然后跟他们说明情况好好道歉！少一分钱，我都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不要把我说出来，走漏一点风声，你也不用干了！”
在药价谈判前夕，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实力还需要保密，不然被人泄露出去也不太好。
那名主治医生连忙答应下来，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院长怯生生地问道：“那个……林先生，这样就行了嘛？您不会再曝光了吧？”
林萧神秘一笑：“嗯，你放心吧，我就是来帮我老丈人讨个公道。”
我现在不说，但问题是到了药价谈判的时候，我可不保证自己不会说。
毕竟谈判的“面具代表”要说，跟我林萧有什么关系呢？
……
停车场内，苏晴一家正把苏克明抬上车去。
苏克明对苏晴小声说道：“晴儿，肯定是林萧救了我，对不对？”
苏晴抿了抿嘴，摇头道：“爸，您不要想太多，先注意身体吧！手术费是杨总交的，手术是医生做的，林萧其实没有做什么……”
这时，那名主治医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等一等！等一等！”
苏晴等人有些纳闷：“医生……您怎么来了？”
主治医生颤抖着鞠躬道：“对不起，我错了！其实给你爸爸动手术的时候，我就没有放入什么支架。都是骗你们的！手术费我已经让人退给你们了，请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另外，请你们原谅！”
这番话让苏晴一家都震惊了！
全部被林萧说中了？
如果医生动手术啥也没干的话，那救了苏克明的人，就真的是林萧？
苏克明听后，用还有些虚弱颤抖声音说道：“晴儿，快把林萧追回来啊！”
第84章三个一起来
苏克明是这么说，但眼下去哪里找林萧呢？
苏晴抓住那名主治医生的手腕，紧张地问道：“你……谁让你来说这些的？”
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甚至涉嫌违法犯罪的话，没有强大压力的话，谁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吧？
那名医生此刻一副快哭的表情：“我……我自己良心发现，你不要问了！我错了，我错了！”
良心发现这种话自然是没人信的，但显然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苏晴只能暂时让他先走。
苏克明喃喃道：“一定是林萧，一定是林萧！”
吴春霞撇撇嘴道：“你这老不死的，糊涂了吧？林萧他算什么东西呀？能有这个能耐，那他一开始怎么不这做？现在你能捡回一条命就好，还罗里吧嗦的……”
杨伟南见苏晴的表情也很复杂，低声说道：“苏晴，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世上好人多，搞不好是那个医生真的良心发现呢？就算不是这样，也不太可能是林萧帮忙。”
“你不记得他看我们那个样子了？差点要把我们给吃了，想害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收拾那个黑心医生呢？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就好！”
苏晴听后，长叹一声道：“是啊，我跟他都没什么情分了。他确实没必要帮我，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杨伟南笑了：“你放心，今后我有了钟家的支持，肯定能够帮你更多的！有我的，也会有你的！”
对杨伟南的热情，苏晴只能报以勉强一笑。
他的想法苏晴心里很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晴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很难再走进第二个人了。
……
第二波药品谈判的消息即将到来，而且已经敲定下来，此次谈判的核心是围绕心脏支架的。
引起轩然大波是肯定的，因为心脏支架牵涉的利益链条比之前的白血病特效药福林更广。
福林无法国产化，打击面还是那些大药企。
但心脏支架方面牵涉到很多国内的大小工厂，供应链遍布全国，而且使用的病人群体更多。
网友们普遍是不看好的。
因为之前枪口向外，砍价对象是米国药企，大家都同仇敌忾。
但如果支架价格被砍下来，影响了那些国内工厂，还有数十万的就业岗位，可能要造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局面。
要么病人继续多花钱，要么工厂利润减少甚至关门，可以说是一种怎么做都错的两难选择。
京海制药董事长办公室。
袁子萱在办公室里看着网络上的评论，有些担忧地对林萧说道：“药监局真是的，怎么净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你啊？”
林萧笑了笑：“不是烫手的山芋他们也不会给我啊！谁让我上次赢得那么漂亮呢？”
袁子萱皱眉，然后说道：“这心脏支架便宜的国产是一两万，最贵的是进口的三四万。不如这次你还是专门砍进口货，把他们的价格降到和国产一个水平。这样一来，也很不错了啊！”
她这话是有根据的。
支架虽然目前已经可以国产化，但国人终究有两层思想包袱：一是认为便宜没好货；二就是觉得国外的比国内的好。因此很多人宁愿选择更贵的进口，也不想要用国产支架。
要是林萧可以让进口支架降到国产水平，确实也是大功一件，既优惠了病人，也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但林萧却说道：“不行的，这样一来你不是帮助那些外国药企在国内搞倾销吗？如此一来，大家肯定会选择用进口支架，这样直接就打击了国内的支架，乃至是医疗器械行业。”
“到时候外国货挤压国产货的生存空间，我就成了罪人，药价谈判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袁子萱听后更加愁眉苦脸：“天啊，这次行业压力真的给到了你，还有病人的利益。太难了吧？”
“药企、病人和国产支架的未来都在你的肩膀上，完全是站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踩破哪个都不行。”
她拿出林萧谈判时戴的面具，不由得叹息一声：“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这次的事情也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