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响笑得无趣,撇了撇嘴,道:“好,好,两位视死如归,那死了倒没意思。嗯,我有个让咱们双方都皆大欢喜的小小提议,不知阁主有没有兴趣听呢?”
长孙笑迟移过目光,示意在听。
秦绝响来回踱了几步,笑道:“秦家产业不少,我最喜欢经营的就是当铺,没事就爱坐在高高的柜台后头,低头瞧客人。因为谈生意之前,如果能够先站在有利的位置上,心里总会舒服一点,这实在是一个坏习惯。其实阁主英雄了得,在下一直是很仰慕的,刚才多有冒犯,望阁主莫怪,不要影响到咱们的心情。”
长孙笑迟听他居然向自己道歉,略感意外,道:“秦少主不必客气,请直言便是。”
秦绝响将铳口放低,道:“京中消息我也略知一二,听说阁主有意退出江湖,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举动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如果阁主自忖才德不具,无法统御天下英杰,也不必如此失志颓靡。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尊向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若阁主愿投靠过来为我秦家出力,将来一统江湖之时,阁主座次,必在他人之上。
长孙笑迟淡淡道:“秦少主这话未免更加天真了些。”
秦绝响道:“是吗?阁主只怕还不清楚状况,我秦家上下齐力同心招募志士,广揽贤才,短短两月间,已然将各分舵人手扩充了三倍,并且还在不断增加,预计在年后明春,整体战员再提高一倍,增至六万以上。阁主在江南虽也统御数万之众,只怕这数万人中,并非都是具有战力的精锐,还有不少是负责经商、供给等杂务的人员罢?那比之现在的秦家,也是稍有不如了。本尊正有意借鉴百剑盟规制,也建立三部,分管经济、外务与作战,并任命三大总管打理相应事务,阁主若能归顺于我,这总管之一便非君莫属,届时风云适意,定然比做那小小的聚豪阁主风光得多。”
水颜香一声嗤笑:“小孩子只会吹牛大气,说这些虚话欺人,未免把别人的头脑看得太简单了!六万人加上杂务冗员,至少接近十万,光是十万人吃穿住用开销,你供养得起吗?”
秦绝响哈哈笑道:“一说话便想到吃住开销,真是妇人小见!我秦家本就是晋中巨富,自不必提,我府中还有一个名叫洗莲池的人工小湖,这湖在引水进入之前,底部便先建好了三间石室,并且有滑道与地面建筑相连。我爷爷是个谨慎的人,知道家财聚之不易,怕后辈不肖,故而留下后手,每年将秦家在晋中全部收入的两成,折成黄金熔解,灌入湖底石室,这些年来从未断过,也从未启用过,我这人性喜败家,所以挖了开来,虽然爷爷数十年的功夫只灌满了两间石室,但是单只其中一间所存的黄金,已够十万人挥霍五年。所谓钱赚钱,不费难,这笔黄金用于经营运作,维持二十万人的开销也不是问题。”
他瞧着长孙笑迟:“阁主现在还觉得我天真么?【娴墨:以为有钱就能办成所有事,恰是最大天真】”常思豪见他目光冷静笃定,不由得心中微跳:“莫非他是认真的?”忽听身后步音响起,江石友、洛虎履和魏凌川三人已然闻铳追至。
长孙笑迟道:“秦少主这盛情在下心领了。”
秦绝响冷冷道:“我可不是在说笑!你以为自己能退到哪去?我爷爷当初有偏安之心,当初只是收缩了阵线,将各处产业洗白,还留存了相当的实力,到头来仍然悲惨之极,何况现在只身飘零的你?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够安然地回到江南,与老友共叙旧义,笑谈风月,过闲散日子吗?”
长孙笑迟目光缓缓而落:“天辽地阔,处处非家处处家,我已经不想再回江南去了。”
秦绝响冷笑道:“哈,你是想回也回不去罢?你们这次来是轻身而出,没带什么人马,也就是说,现在聚豪阁全部根基都掌握在明诚君一人手上。你这一走,明诚君必然顺势接了这把舵,升任阁主,并且大削朱情和江晚的权柄,他俩回去怎么与之相争?他们多年辅佐,图的难道只是你的友谊?跟着你不但梦碎京城,现在拥有的一切也都要失去,自然气得发疯,必要杀你泄愤,明诚君为稳坐阁主之位,对你也须斩草除根!”
长孙笑迟二目凝神,沉默不语。
秦绝响脸色又缓和下来:“也许阁主还对我祖父的事心存顾虑,其实死者已矣,仇恨又何必长存于心呢?可是天下之大,未必有几人像我这般看得开。聚豪阁连年扩充,得罪的人还少了?所有的血债都要记在你的头上,如今你失了势,落了单,多少人要找你报仇雪恨?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你这无敌的阁主现在非但有敌,而且天下处处是敌!”
长孙笑迟侧望远天,山峰之上已剩下最后一抹霞光。他喃喃道:“这两天我经历的一切,实大出意料之外,同时也让我明白,原来身边的友谊、忠诚、信任是何等的不堪一击。也正因如此,才令我的眼睛真正地明亮起来,远离的想法变得更坚。关于此事,秦少主不必多说了罢。”
秦绝响道:“阁主这话,不嫌太幼稚么?如果能做对方的主人,又何必做他的朋友?现在翻脸的还只是他们俩,消息未传至江南之前,一切还有翻手的机会。只要你愿归顺,我便派人与你同返江南,就说朱情和江晚觊觎阁主之位,趁入京之机,谋图相害、假传消息,到时把两人一除,聚豪阁这几万人马还是能好好地握在手里,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该如何取舍,难道还想不清楚么?”
常思豪只听得惊异莫名,心想几日不见,绝响这孩子怎么变得如此狂妄!【娴墨:平叛成功,自以为有了能力,狂性就起来,这本是少年人常态,以绝响的性格,这样已经不算太过分了。】现如今真正搞不清状况的,怕是只有你自己而已!长孙笑迟是连皇位都不愿再争的人,天下间还有什么能入他的眼去?就算他愿意当回阁主,又怎会听命于你?江石友等三人也已经听得明白,相互间交换着眼神,都觉这秦家少主行事大出自己想像之外。
秦绝响踏前半步道:“若阁主应下此事,我愿与你结为兄弟,现下秦家所有人等尽都听从兄长调遣!事成之后,双方兵合一处,全由兄长做主,咱二人携起手来,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
江石友等人闻听此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胜一和常思豪最了解秦绝响的本性【娴墨:笑话。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能了解一个孩子。孩子的心太难捉摸了,而且随着成长,无时不刻在变化。】,更是大觉离奇。
然而众人心里也都明白,秦绝响的分析提议不无道理,长孙笑迟现在情势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