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大吃一惊,连吃都顾不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罗章,追问道:“圣上得了失心疯,确定吗?”
见罗章点头不语,徐世绩继续嚼动吃肉,眼神盯着某个方向,却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徐世绩嘿嘿笑了,透着几分苦涩、无奈和唏嘘,轻声说道:“当年,我们这些老家伙跟着圣上打天下,说没感情是假,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太子登基,这是要拿老夫立威,夺回军权,可太想当然了,长孙无忌大权独握,加上性格阴冷,必然揽权,摄政,还有武士彟,那老东西才是披着人皮的狼,商贾出身,骨子里都在算计,狠着呢,咱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乱了!”
“追杀你们的是谁?”罗章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看着像府兵,不会是利州军吧?那是武士彟的地盘,干脏活当然得自己人。”徐世绩说道。
罗章点点头,不在多问,割下一块肉大吃起来。
两人默契地停止话题,闲聊起来。
气氛渐渐轻松,融洽。
没多久,徐世绩话锋一转,小心地试探道:“罗章,你说汉王会替咱们守长城的将士们讨一个公道吗?死守长城,牺牲无数,却被打成不尊号令,不服调度的反贼,朝廷不公。”
罗章想了想,说道:“他们是英雄,但阿叔怎么选不清楚,你当面问他吧。”
徐世绩点头不语,气氛再次凝重。
两人久久不语,吃着东西。
吃饱喝足,罗章安排人送徐世绩去休息,自己站在大帐门口,仰头看天。
一轮朗月高挂,清冷,圣洁!
再看远处苍茫大地,却灰蒙蒙一片,看不到光明,希望!
“难点真要改天换地?”
“改就改吧,这天下让阿叔来坐,百姓才有奔头,日子才有希望。”
罗章喃喃自语,这一夜想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
大军开拔,继续东下,至于徐世绩,则带着幸存的将士们返回之前那无名山坡,将惨死的兄弟们挖坑掩埋,竖起一块简易的墓碑,上书“守护长城的勇士之墓。”再把干掉的突厥人脑袋全砍了,在大坑附近垒成京观。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时分。
徐世绩带着人返回官道,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汉州斥候过来,主动迎上去,表明身份和意图。
斥候队正不敢大意,示意原地等候,留下几名兄弟隔着安全距离箭失,自己匆匆返回报信。
等待是一种煎熬。
有人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大将军,汉州真会替我们做主?”
“一定会!”徐世绩语气坚定,实则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
等了一会儿,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视野,军威冲天,杀气腾腾,徐徐如山。
“好兵!”徐世绩忍不住赞叹道。
没多久,大军停下,那通报的队正返回,语气多了几分恭敬:“大将军,汉王有请,跟我来吧。”
“原地等候,不可胡来。”徐世绩叮嘱身边众人一句,跟着队正往前。
很快,前方跑来一匹白马,神骏不凡,马上男子丰神俊逸,气宇轩昂,正是秦怀道,徐世绩赶紧抱拳道:“徐世绩见过汉王。”
秦怀道见对方没有自保官职,而是以私人身份相见,也客气地回礼:“徐世伯,好久不见,您这是?”
一声徐世伯透着亲切,熟络,让徐世绩心中大定,将情况简单说明,最后郑重恳求道:“汉王,老夫死不足惜,但将士们不能枉死,更不能被冤枉,他们是英雄,为守住长城,抵御突厥而死,恳请汉王相助,讨一个公道,老夫这条命以后就是汉王的了。”
一席话透着激动,悲愤,不甘和真诚!